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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汉水裹挟着初冬的寒意,如同一条墨色的巨蟒,在沉沉夜色中无声奔流。乌篷小舟在湍急的水流中起伏,每一次颠簸都让腐朽的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将我们吞噬进这无边的黑暗。船尾的老艄公佝偻着背,枯瘦的手臂死死把着橹,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视着两岸模糊如鬼魅的轮廓。每一次水流撞击礁石发出的闷响,每一次夜枭凄厉的短啼,都让船身微微一滞,空气凝滞如铁。
我背靠冰冷的船篷,紧攥着袖中那方染血的素帛。它紧贴着皮肉,冰冷刺骨,却又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心尖都在抽搐。刘表临终前那潦草泣血的“托付玄德……琦儿……”,那枚猩红刺目的荆州牧印,在脑海中反复灼烧。这薄薄一片素帛,此刻重逾千钧,是荆襄九郡的归属,是刘琦性命的依托,更是悬在头顶随时会斩落的蔡瑁屠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那承载着血泪与野望的丝绢捏碎。
关羽横刀立于船头,如同定海神针。赤兔马不安地刨着船板,喷出的白汽在寒风中瞬间消散。他绿袍的下摆被夜露打湿,紧贴在冰冷的铁甲上,身形却岿然不动。丹凤眼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寒光四射,穿透浓重的夜色与弥漫的水汽,死死锁住前方河道每一处可疑的阴影、每一片摇曳的芦苇丛。青龙偃月刀斜倚身侧,冰冷的刀锋在船头微弱的反光下,流淌着幽冷的杀意。他的手,始终虚按在刀柄之上,指节因蓄力而微微凸起,仿佛随时会化作撕裂夜幕的惊雷!
“二弟,”我的声音在颠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襄阳……如何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身后那片被黑暗吞噬的城池方向。那里,火光早已隐没,唯有死寂。张飞那惊天动地的怒吼,是否已淹没在蔡瑁的围杀之中?
关羽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如磐石:“三弟骁勇,当能脱困。军师必有后手。”他并未回头,目光依旧盯视在黑暗的河道前方,如同最警惕的头狼。他口中的“军师”二字,带着一种磐石般的信任,稍稍熨帖了我焦灼的心。是啊,孔明!他既安排我们由此路潜出,岂会没有万全之策?
小船在沉默与紧绷中艰难前行,时间仿佛被粘稠的黑暗拉长。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河道陡然收窄,水流变得更加湍急汹涌,发出沉闷的咆哮。两岸不再是平坦的滩涂,而是嶙峋的黑色礁石,如同巨兽狰狞的獠牙,参差地探入水中。一片茂密的芦苇荡出现在右前方,在夜风中起伏,发出沙沙的呜咽,如同无数鬼魅在低语。
就在小船即将擦着那片阴森芦苇荡的边缘驶过时——
“咻——!”
一声尖锐凄厉的鸣镝,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死寂的夜空!箭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从芦苇荡深处电射而出,目标直指船头掌舵的老艄公!
“小心!”关羽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他身形未动,按在刀柄上的手却快得化作一道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