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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刑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他猛地看向楚清歌,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似乎想穿透她那张苍白美丽却毫无波澜的脸,看清其下隐藏的真实意图。他挡在柴房门口的身躯绷得笔直,握着短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柴房内,那点暗金的污渍如同烧红的烙印,灼烧着他的疑虑。这个杂役…太可疑了!王虎的死、药田的失窃、昨夜的血煞宗入侵、此刻楚清歌突如其来的点名…无数纷乱的线头仿佛都隐隐约约指向这个看似卑微如尘的少年。楚清歌此举,是巧合?还是…某种刻意的庇护?他冰封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云黯的身体在泥泞中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药仆?内门?楚清歌?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瞬间压过了体内封印的躁动和濒死的伪装。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警惕汹涌而来。他依旧伏在地上,脸深深埋在泥里,只有剧烈起伏的、带着“病态”喘息的肩背,泄露着他此刻绝不平静的内心。是陷阱?还是…他不敢深想下去。但无论如何,这突如其来的“恩典”,暂时将他从厉刑那几乎要穿透一切的冰冷目光下拽了出来!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之机!
厉刑的目光在楚清歌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了足足三息。那冰封的眼底,暗流汹涌,最终化为一片更深的、令人心悸的寒潭。他没有质问,没有反对,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侧身让开了柴房门口的道路。那姿态,如同沉默的山岳移开,留下的却是更深沉的阴影。他冰冷的视线如同附骨之蛆,最后深深地剐过泥泞中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仿佛要将那卑微的轮廓彻底刻入脑海。
“既是师妹所需,自当遵从。”厉刑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如同冰层摩擦,“只是此人…”他话锋微顿,并未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
楚清歌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只是微微颔首,不再看厉刑,目光转向云黯,声音依旧清冷平淡,带着一丝惯有的病弱倦怠:“能走么?”
云黯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那滩冰冷的泥泞血泊中撑起上半身。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蜡黄的脸上沾满污泥和暗红的“血渍”,狼狈凄惨到了极点。他艰难地抬起头,眼神浑浊涣散,充满了卑微的恐惧和受宠若惊的茫然,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青色身影,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感激涕零的话,最终却只是化作一阵更猛烈的呛咳。
楚清歌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似乎对这污秽和病气有些不耐,对着身后一名面容冷肃的内门女弟子示意了一下:“映雪,扶他一把。”
那名叫映雪的女弟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毫不避讳云黯满身的泥泞血污,一把抓住他一条瘦弱的胳膊,如同拎起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将他半拖半拽地从泥地里拉了起来。云黯的身体软绵绵地倚靠着映雪,双腿如同面条般打颤,仿佛随时会再次瘫倒。
楚清歌不再多看一眼,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水青色的裙裾在熹微的晨光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向着杂役区外走去。映雪拖着半死不活的云黯,沉默地跟上。簇拥着楚清歌的内门弟子们也紧随其后,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无数道复杂难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