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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前的闷热死死扼住幽墟城,连风都凝滞了。浓稠的黑暗自高耸的城墙上倾泻而下,吞没了白日里的喧嚣与污秽,只剩下建筑轮廓在夜色里起伏,如同蛰伏的巨兽脊背。空气里弥漫着阴沟的腐臭、廉价灯油燃烧的呛人气味,还有一种更深的、属于罪恶的粘稠气息,无声地流淌在每一条狭窄扭曲的巷弄深处。
云黯紧贴着冰冷的石墙,整个人几乎融进一片突出的屋檐投下的、近乎绝对的阴影里。他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破旧的粗麻斗篷,边缘磨损得厉害,沾满了灰尘和可疑的深色污渍,散发着与这幽墟底层角落完美契合的霉味。斗篷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颌。
他的目光穿透沉沉夜幕,牢牢锁定了远处那片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建筑群——幽墟城主府。
府邸的外墙由巨大的黑曜石砌成,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在零星火把的映照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泽,冰冷而傲慢。墙头可见披坚执锐的甲士身影来回巡弋,步伐沉重,铠甲摩擦发出单调而充满威慑力的金属刮擦声。府邸上空,无形的灵压如同沉重的铅云,沉沉压下,那是层层叠叠、环环相扣的庞大禁制,将整座府邸笼罩其中,隔绝窥探,震慑宵小。几座高耸的哨塔上,隐约可见盘膝而坐的身影,周身灵力波动晦涩而强大,如同黑暗中无声的灯塔,神识如无形的蛛网,一遍遍扫过府邸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这便是幽墟城的心脏,也是整个混乱之地最坚固的堡垒之一。城主“铁面阎罗”罗千仞的赫赫凶名,足以让任何觊觎此地的人三思而后行。
云黯的呼吸放得极轻,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他的瞳孔深处,一点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星砂碎芒悄然亮起,冰冷、锐利,穿透了表象的黑暗与距离。
识宝之眼。
眼前的景象瞬间被剥离了色彩,世界在他眼中化作一片由纯粹能量线条勾勒的冰冷蓝图。厚重坚固的黑曜石墙壁呈现出黯淡的灰色轮廓,其内部结构纹理清晰可见。真正让他精神高度凝聚的,是笼罩在城主府外围那层庞大、繁复、不断流动变幻的能量网络。
第一层,是“惊神网”。无数纤细、锐利的金色能量丝线如同最敏感的蛛网,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府墙顶端及墙外三丈区域。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细微的范围内高速震颤,任何外物的轻微触碰——哪怕是一只飞鸟、一片落叶,甚至是一缕过强的气流——都会瞬间引发其强烈的能量共振,将警报传递至核心禁制中枢。云黯的目光在那些高速震颤的丝线上停留片刻,捕捉着它们微不可察的韵律间隙。如同最精密的乐器,再复杂的音律,也有其短暂的空隙。他需要找到那个稍纵即逝的“休止符”。
第二层,是“九宫地煞禁”。能量线条在地表之下交织,形成九个不断旋转、彼此勾连的暗紫色旋涡节点。每一个节点都散发着阴寒、粘滞的灵力波动,一旦触发,不仅会瞬间禁锢入侵者肢体,更会引动地脉深处的煞气冲击心神,轻则神魂受创,重则当场毙命。九个旋涡的旋转轨迹并非同步,而是遵循着某种古老而严密的九宫算法,其核心的“生门”位置时刻在九个节点间流转跳跃。云黯的识宝之眼急速运转,捕捉着每一个旋涡节点能量强弱变化的瞬间规律,无数细微的灵力流变信息涌入脑海,在他意识中飞速构建、推演着九宫变化的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