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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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天河倒悬,疯狂鞭挞着这座名为江城的钢铁丛林。豆大的雨点砸在柏油路面上,碎裂成浑浊的水花,升腾起一片迷蒙的白雾。空气又湿又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林默就站在这倾盆大雨的边缘,看守所那扇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哐当声,像一声迟来的叹息,为他五年零三个月又十七天的囚徒生涯画上了句号。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明显小了一号的旧衣服——那是五年前进去时的行头,此刻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却异常精悍的线条。雨水顺着他短硬的头发往下淌,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在他脚边一个同样破旧、打着补丁的帆布包上。
没有亲人等候。五年前那场轰动一时的锦绣豪庭工地坠亡案,让他从前途无量的退伍特种兵、苏氏集团准女婿,一夜之间沦为杀人凶手。未婚妻苏晚晴在法庭上苍白着脸,手指颤抖却异常清晰地指向他,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笑脸相迎的合作伙伴,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雨幕,投向城市深处。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冷却眼底深处那一点寒星般的锐芒。没有怨恨,没有迷茫,只有一片沉静如渊的冰冷。五年,足以磨平少年的棱角,也足以将某些东西淬炼得坚不可摧。
他迈开脚步,踏入了雨幕。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彻底吞没。他走得并不快,每一步都踏得很稳,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湿滑的马路,而是某种不可动摇的基石。帆布包被他随意地甩在肩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目的地很明确——城西的老城区,棚户区深处。那里住着他此生唯一的恩人,张怀山师傅。当年他刚退伍,一身戾气,是这位在工地干了大半辈子的老工人收留了他,教他手艺,给他饭吃,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入狱前,他最后见到的就是张师傅那张焦急、担忧却又无能为力的脸。老人颤抖着塞给他一叠皱巴巴的零钱,反复念叨着:娃子,别怕,师傅信你!师傅等你出来!
这份恩情,是五年牢狱里唯一支撑着他没有彻底沉沦的光。
通往棚户区的路泥泞不堪,雨水混合着垃圾和泥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低矮破败的房屋挤在一起,在暴雨中显得摇摇欲坠。林默拐进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窄巷,巷子尽头,就是张师傅那间用旧砖和石棉瓦搭建的小屋。
然而,隔着老远,一种本能的警觉就像冰冷的钢针,猛地刺入林默的神经末梢。太安静了!除了震耳欲聋的雨声,巷子里死寂一片。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味道——那是恐惧、绝望、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林默的脚步无声无息地加快,像一头在雨林中潜行的猎豹,瞬间融入了巷子墙壁的阴影里。他贴着湿漉漉、长满苔藓的墙壁,悄无声息地向小屋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