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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转向云苓:去我房里,把我妆台下那个蓝布包拿来,里面有艾草和苍术。再找些干净的布巾,打些清水来!
接下来的几日,我成了这片被遗忘角落里的唯一指望。凭借父亲留下的医书和那个浸透着家族血泪的药囊,我昼夜不息地穿梭在这些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陋室之间。辨脉象,施针砭,熬煮汤药。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指尖被劣质的药罐烫起了水泡,浓重的秽物气味熏得我阵阵作呕。那些绝望的眼神,痛苦的呻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冲击着我紧绷的神经。
秀珠是第一个开始退烧的。当她虚弱地睁开眼,认出是我,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无声地淌下泪来时,旁边几个尚有力气的病患,眼中也燃起了微弱的光。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这死寂的宫苑里悄然传开。越来越多的病患被悄悄抬到我所在的这排破屋前。我分身乏术,只能将一些简单的防疫方子教给那些症状较轻或已好转的人,让他们帮忙煎药、洒扫、焚烧艾草苍术驱疫。碎玉轩成了这绝望之地唯一的微光。
沈选侍…菩萨…活菩萨啊……一个刚退烧的老太监,挣扎着跪在泥地上,老泪纵横地朝我磕头。周围的病患也纷纷发出虚弱却充满感激的呜咽。
这微小的动静,终究没能瞒过这深宫无处不在的耳目。
一日黄昏,我正用布巾蘸着清水,给一个高烧惊厥的小宫女擦拭额头降温。门口的光线骤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我抬起头,逆着门外昏黄的光线,看到了一身明黄常服的皇帝萧彻。他站在那里,身后只跟着御前总管太监和两个侍卫。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这简陋、肮脏、充斥着病痛和药味的空间,最后落在我沾满污渍、因疲惫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上,以及我手中那块湿漉漉的布巾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还能动弹的人,都惊恐地屏住了呼吸,连呻吟声都消失了。
萧彻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许久,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有惊诧,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对身后的总管太监低声吩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