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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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馆的地板还残留着昨晚庆功宴的彩带屑,郎小北独自练习罚球时听见背后有规律的拍球声。林晓阳单手转着战术板走来,腋下夹着卷泛黄的图纸。看过这个吗,他展开图纸时胶带发出脆响,七十年代苏联队的高空作业。郎小北的指尖擦过那些铅笔画的抛物线,纸面带着复印机的温度。

你站这儿,林晓阳突然用战术板敲击罚球线左侧,苏茜会在这个角度传球。他的皮鞋在地板上蹭出尖锐的声响,划出个半圆。郎小北试着转身勾手,篮球砸在篮筐后沿弹得老高。手腕再软点,林晓阳托住他的肘部,想象在摸电风扇。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陈昊拄着拐杖站在逆光里,石膏上的签名笔迹已经褪色。听说你们缺个陪练,他的拐杖尖戳着郎小北刚脱下的护膝,林教练的新宠苏茜正往战术本上贴彩色便签,胶水棒在空气里凝固成尴尬的弧度。郎小北弯腰捡起滚到陈昊脚边的水瓶,瓶身凝结的水珠滴在对方球鞋上。

恢复得不错,林晓阳接过陈昊的体检报告,但联赛还剩三轮。陈昊的拐杖在地板上敲出三个等距的凹痕：我打首发的时候,某些人还在捡球。郎小北的毛巾挂在脖子上像条僵死的白蛇,他转身时储物柜门映出自己变形的倒影。苏茜突然把战术本拍在长凳上：郎小北上周场均17.3个篮板。

第二场比赛前夜,郎小北发现自己的储物柜里多了张光盘。陈昊的声音从淋浴间混着水声飘来：别谢我,垃圾回收而已。光盘在投影仪里转动时发出咳嗽般的杂音,画面上是赵铁柱去年虐杀陈昊的集锦。苏茜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陈昊倒地时扭曲的表情：他在激你。

看这个挡拆,郎小北却指着屏幕边缘,赵铁柱的左手小拇指不自然地翘起,他掩护时习惯性抬肘。苏茜的圆珠笔突然在纸上划出长长的线,墨水渗进木质纤维。林晓阳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保温杯里的枸杞沉在杯底：明天用二号战术起手。

对阵实验中学的第三节,郎小北在禁区接到苏茜的击地传球。对方两个前锋像钳子般夹上来,他闻到护腕散发出的樟脑味。突然想起光盘里那个虚晃动作,他作势起跳却把球从胯下换到左手,防守队员的鞋钉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篮球擦板入网的瞬间,观众席爆发的声浪震得篮架嗡嗡响。

第几个两双了王浩在替补席用毛巾抽打座椅,饮料溅到旁边队员脸上。郎小北弯腰系鞋带时,汗珠顺着鼻尖砸在地板上形成深色圆点。林晓阳用红笔在战术板上画了个圈：下次他们包夹,直接往这个角度分球。苏茜突然拽了下郎小北的护腕：赵铁柱在观众席。

终场哨响时记分牌显示89比74,郎小北的数据栏写着22分19篮板。陈昊在球员通道拦住他,石膏已经拆掉的手腕上戴着黑色护具：知道为什么叫你电线杆吗他的指甲掐进郎小北的球衣布料,因为看着高大,其实一推就倒。郎小北沉默地解开发硬的鞋带,脚踝上新鲜的擦伤渗着血丝。

回校路上苏茜翻着数据统计：连续三场两双,校史第五人。郎小北望着车窗上重叠的雨痕,玻璃映出后排陈昊阴沉的侧脸。林晓阳突然从前座递来平板电脑,画面是赵铁柱昨天比赛的集锦：他的防守范围比去年扩大了40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