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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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契约悬浮在识海,清晰无情地标注着此刻的消耗和可怕的偿还倒计时。
【债务人状态：精血严重亏空（1/100）,气运黯淡（灰白）,修为根基受损（濒临跌落）】
……好……狠……的……债……宁致远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重复着。他躺在冰冷的石堆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只有胸口的剧痛和体内那片无垠的空洞在提醒他,活下去,不再是一种恩赐,而是一场旷日持久、代价高昂的酷刑。
高利贷！什么奇遇！这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狠毒一万倍！他成了彻头彻尾的欠债奴隶！活下去的每一刻,都要向这个万债通宝支付生命的代价！而代价的尽头,是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天文数字债务！
冰冷的绝望再次漫过,比身下的瓦砾和泥水更寒彻骨髓。但这一次,绝望的最深处,一抹被残酷压榨、被刻骨仇恨点燃的火焰,顽强地跳动着。
日子在缓慢与沉重的喘息间碾过,每一日都在寅时三刻准时迎来一次灵魂被抽干的酷刑。宁致远如同荒野中被遗忘的游魂,在废弃村落与枯寂山林的夹缝间艰难求存。他像野兽一样撕扯咀嚼着能找到的所有带着微弱灵气的草根树皮,连路边一块蕴含了一丝地气的劣质灵矿都小心翼翼地啃食。每一丝微乎其微的灵力入体,都被他本能地、几乎是贪婪地运转起那部烙印在识海中的《枯荣筑基诀》。
这门功法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诡异而残忍。运转它时,吸收入体的可怜灵气并不滋养生机,反而像是催命的毒药,加速他体内枯败过程的运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像是被置于烈日曝晒下的败草,水分（精血）蒸发得更快,本就灰败的气运颜色更加惨淡。每一次运转,都是在悬崖上跳着死亡之舞,是为了偿还那日复一日的债息而不得不走的绝路。身体的亏空感如影随形,像永远无法填满的无底洞。沉重的枷锁压在身上,每次运转功法都伴随着濒临崩溃的痛苦,将他逼向毁灭的悬崖。
可在这片至深的绝路中,一缕极其微弱的玄机悄然潜伏。在那枯败到底、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边缘,《枯荣筑基诀》的核心符文才隐隐震荡,催生出一丝比发丝还要细微的生意。它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但每一次出现,都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缕火星,让他濒临彻底溃散的灵根残骸得到一丝微不足道的维系,甚至……极其缓慢地弥补着被万债通宝吸走的利息所遗留的可怕亏空。
但这远远不够！
万债通宝的日息重如巨磨。他像一块被反复揉搓的破布,榨出所有仅剩的价值,那点可怜的还债手段却始终追不上利息的疯狂滚落。初始一千万的恐怖数额如同冰冷的阴影无时无刻笼罩着他。每天寅时的还债时刻,依旧需要支付精血0.1份和修为碎片0.001份。这如同持续不断的放血,一点一滴抽走他生命的根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