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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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晓的手还保持着泼酒的姿势,微微颤抖着,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江林脸上、颈间、前襟那一片狼藉的深红,看着他被酒液打湿、紧贴在额角的几缕黑发,看着他依旧平静得可怕、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空虚感猛地攫住了她,瞬间取代了刚才那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她做了什么
江林缓缓抬手,动作慢得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他没有去擦拭脸上刺目的酒渍,只是用指腹,极其缓慢地、抹过自己紧抿的唇角,沾上一点湿漉的红。他的目光,沉甸甸的,穿过那片猩红的狼藉,落在萧晓瞬间褪去血色、显得有些茫然的脸上。
那眼神太过复杂,萧晓看不懂。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没有屈辱的难堪,只有一种深重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疲惫和……萧晓不敢深究的、一丝近乎悲悯的东西不,一定是错觉！
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萧晓,江林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满场的死寂,清晰地送入每一个竖起的耳朵里,闹够了
那声音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和深深的倦怠。
萧晓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她看着江林转身,迈开沉稳的步伐,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看任何人,就那么顶着一身醒目的耻辱勋章,脊背挺直如孤绝的山峰,一步一步,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向灯火辉煌的出口。那深红的酒渍在他黑色的背影上,像一道永不愈合的、狰狞的伤口。
直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旋转门后,宴会厅里死水般的寂静才被骤然掀起的巨大声浪冲破。窃窃私语汇成了嗡嗡的洪流,无数道目光,鄙夷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难以置信的,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萧晓身上,几乎要将她灼穿。
她成了今夜最大的笑话制造者,而他,那个被泼了一身红酒的男人,却在离场时,用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默,成为了这场闹剧中唯一一个保有尊严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