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元澈你在画什么？好难猜啊… (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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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桥的风带着春水特有的微腥与草木清香，拂动柳枝，也撩拨着元澈久困于宫墙内的心弦。那粗粝的木炭条划过厚纸的触感，起初让他颇为不适，但随着裴昭如山般沉静的背影映入眼帘，随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河景柳姿奔涌入心，一种前所未有的、肆意挥洒的快意渐渐压倒了委屈。
线条越来越流畅，不必拘泥于笔锋的润泽，不必讲究墨色的深浅浓淡，只需心无旁骛地攫取眼前的光影律动。他下意识地捕捉柳枝舞动的轨迹，记录下河面上跳跃的碎金，甚至将那几片用作遮阳画屏的巨大绢布随风摆动的褶皱都细细描摹……当视线掠过画屏边缘时，那个始终伫立、宛如磐石的背影，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他的炭笔之下。
那只是一个侧影的勾勒，甚至没有清晰的面部线条，仅仅是身形轮廓——笔直挺拔，稳若千钧。炭笔略重地在她腰间那柄寻常佩刀的木鞘上划过一道深深的痕迹，那是她全身唯一带着金属质感和明确指向的物件。这粗糙的一笔，却意外地传递出一种沉默的力量感，成为整幅春日灞桥图中最突兀又最协调的存在。
元澈画得浑然忘我，直到勾勒完那片背景里的波光，才猛地惊觉自已笔下竟添了裴昭的影子！
“啊！”
一声短促的低呼带着被抓包的窘迫脱口而出。元澈如通被烫到般缩回了手，炭条差点掉落。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他慌乱地想用指腹去擦掉那个“不该存在”的身影，却又怕把本就粗糙的画面擦得一塌糊涂，只能无措地抬眼，心虚地看向画屏边的“原型”。
幸好，裴昭似乎全神贯注于堤下的水面和远处那座老张头茶摊，对他的小动作一无所觉——至少表面上如此。她身L的姿势甚至都没变过分毫，只有搭在刀鞘上的手指，极其细微地敲击了两下。
元澈的心咚咚狂跳，生怕下一刻她就转过身来，质问自已为何画她。他赶紧低下头，努力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柳树上，握着炭条的手指微微发抖，画了几根线条都又硬又歪。那个简单勾勒的侧影轮廓，在他眼中却变得无比灼目。
另一边，裴昭的看似平静之下，早已暗潮汹涌。
她眼角的余光始终未曾离开过茶摊那个灰衣汉子。对方在她收回目光后不久，便若无其事地丢下几枚铜钱起身，混入往来行人，慢悠悠地向京城方向走去，并没有朝桥南靠近太子的方向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