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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一边示范一边说,“水要烧开再下,大火煮一沸,小火煮三沸,然后用布过滤,只取清汤。”
他又把那张纸撕成小块,“用这个蘸着药汤,擦孩子的额头、手心、脚心,能帮着退烧。”“纸?”
苏文远吃了一惊,“这纸是……”
那是他从国子监带出来的上好宣纸,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多用。“纸能写字,也能救命。”
裴琰看了他一眼,“字记在脑子里,比记在纸上牢靠。”苏文远愣住了,看着裴琰专注的侧脸,看着他用那双打铁的手,小心翼翼地给孩子擦药,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一直以为,书是最重要的,字是最金贵的,可在这乱世里,一张纸的价值,竟比不上一个能救命的法子。半个时辰后,孩子的烧果然退了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妇人对着裴琰千恩万谢,要把自己仅有的半块干粮塞给他。裴琰没要,只问她:“附近有铁匠铺吗?哪怕是废弃的也行。”妇人指了指西边:“翻过那道山梁,有个村子,以前有个老铁匠,后来听说被叛军抓走了,铺子怕是早就废了。”裴琰点点头,对鲁尔和苏文远说:“我们去看看。”苏文远不解:“去铁匠铺做什么?”“找东西。”
裴琰的眼神里闪着光,“有些东西,比干粮管用。”三人翻过山梁,果然看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子里静悄悄的,大多房屋都塌了,只有村头的铁匠铺还勉强立着,只是门窗都没了,像个豁了牙的老人。裴琰走进铁匠铺,眼睛一下子亮了。炉子里还有些余烬,铁砧虽然锈了,却还结实,墙角堆着些废弃的铁料和工具。他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凿子,用袖子擦了擦,露出下面的钢刃。“还能用。”
裴琰笑了,那是逃亡以来,苏文远第一次见他笑。接下来的几日,他们就在这废弃的铁匠铺住了下来。裴琰像变戏法似的,用那些废弃的铁料和工具,造出了一件件让人惊叹的东西:他用断了的铁矛做了把锄头,给附近的农户耕地;用生锈的铁锅敲成了漏斗,帮村民过滤浑浊的河水;甚至用几根铁丝弯了个夹子,让孩子们能更容易地抓到田鼠充饥。苏文远起初只是在一旁看着,后来忍不住拿起笔,把裴琰做的东西一件件画下来,旁边还标注着做法和用处。他画得很认真,比在国子监抄书时还要用心。有一次,裴琰做了个简易的纺纱机,让村里的妇女能用它更快地纺线,苏文远在旁边一边画一边问:“石兄,这个叫什么?原理是什么?”裴琰一边调整纺纱机的转速一边说:“叫什么不重要,管用就行。原理嘛……
就像水力锤,用轮子带动,省力。”
他顿了顿,看着苏文远笔下的图样,“别画得太细,知道大概样子就行。关键是怎么用料,怎么调整,这些得记在心里。”苏文远点点头,在图纸旁边写下:“心法重于图法,人在艺在。”鲁尔则负责警戒和找吃的。他毕竟是突厥人,身手矫健,总能在附近的山林里找到些野味,或者从路过的商队那里换些粮食。有一次,他甚至带回了一个消息:叛军正在攻打雍丘,张巡死守不退,急需工匠帮忙守城。“咱们去雍丘。”
裴琰放下手里的活计,眼神坚定,“那里需要铁匠。”苏文远看着自己画满了图样的纸,又看了看裴琰,用力点了点头:“我跟你们去。我的笔,能帮石兄记下更多东西。”离开村子的那天,村民们来送他们,手里捧着舍不得吃的杂粮和草药。那个孩子的母亲,把一件连夜缝好的布衫塞给裴琰,上面用粗线绣着个歪歪扭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