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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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拧着眉头,手指停在拒单按钮上方。这要求太他妈诡异了。给浴室镜子上涂口红深更半夜的,玩什么行为艺术还是有钱人吃饱了撑的,拿我们这种跑腿的寻开心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头盔上,催促着我。五百块……够我熬过这个月最难熬的几天了。鬼使神差地,指尖挪开,重重按在了确认接单上。
取货点在一个高档商场的侧门。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男人像一尊门神杵在廊檐下,雨水在他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他手里捏着一个巴掌大的黑色丝绒盒子,棱角分明,透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在我报出订单号和名字后,把盒子塞进我手里。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我的指骨爬上来,冷得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那盒子沉甸甸的,压得手心发凉。
苏小姐的。他声音平板无波,像一台老旧的复读机。
谢了。我含糊应了一声,把盒子塞进防水配送箱,一股脑儿扎进滂沱的雨幕里。电瓶车在积水的路面上摇晃着前行,后视镜里,那个黑西装的男人依旧站在原地,如同一截被雨水泡胀的木桩,直勾勾地盯着我离开的方向,直到被雨帘彻底吞没。
枫丹白露公寓的保安室灯火通明,巨大的玻璃窗像一块发光的琥珀。里面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监控屏幕。我报上楼号和苏晚的名字,他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又看看我湿透的雨披和滴水的配送箱,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登记。他懒洋洋地推过来一个本子,指了指旁边的扫描仪,访客证。
我潦草地签下陈默两个字,挂上那张硬邦邦的塑料卡片。电梯在十七楼停下,叮的一声脆响,在过分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B座1701的门就在眼前,深红色的防盗门紧闭着,透着一股无声的拒绝。
我吸了口气,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清脆的铃声在门后空洞地回响。一下,两下……十下。除了铃声和门外我自己沉重的呼吸,再没有任何回应。楼道里惨白的顶灯投下冰冷的光线,将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贴在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地砖上,显得异常孤寂。我又用力按了几次,侧耳倾听,里面死寂一片。只有一种非常非常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像是某种电器在低档位运行,又像是……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