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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递盒被美工刀划开时，林默的指尖在“xx大学录取通知书”几个金字上顿了顿。七月的阳光斜斜切过书桌，把烫金的校徽映得发亮，旁边堆着的几个奖杯却蒙着层薄灰——最上面那个是全国高中生电竞联赛的冠军杯，底座刻着他的id“默”，字母边缘的镀金已经被磨得发乌。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为大学所在的城市。林默划开接听键，那边传来个咋咋呼呼的男声：“是林默吗？我王超，302宿舍的！你啥时候来学校？我跟王奔、李宇杰、刘涛都到齐了，就等你开黑呢！”
“开黑”两个字像根针，刺破了房间里的安静。林默瞥了眼书桌下的电竞椅，椅面的皮革已经被磨出浅痕，那是他高中三年每天坐超过八小时的证明。他对着话筒说：“我大概后天到，不太会玩游戏。”
“拉倒吧，”王超在那头笑，“新生群里都传疯了，说机械系有个大神，高考分数够得上985，偏偏来咱们学校。是不是你啊？”
林默没接话，挂了电话。他打开衣柜，把叠好的t恤塞进行李箱，最底下压着件黑色队服，背后印着“烈火”战队的logo，号码是他的生日。高二那年决赛，他穿着这件队服在决胜局完成1v5反杀，台下的欢呼声差点掀翻体育馆的顶，队长拍着他的肩膀喊：“林默，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那时候他确实信了。初中三年，他背着书包溜出晚自习，翻墙去网吧打训练赛；高中住校，他躲在被窝里用手机看战术分析，凌晨五点爬起来去空无一人的机房练手速。他的天赋像野草一样疯长，带领“烈火”从城市赛打到全国赛，奖杯从巴掌大的塑料杯换成沉甸甸的金属杯，爸妈从最初的暴怒变成后来的沉默——直到高考成绩出来那天，他拿着300分的成绩单站在客厅，妈妈突然哭了，说“你哪怕多考50分，也能上个体面的专科”。
那天晚上，他把所有奖杯锁进储藏柜，在日记本上写：“退役。”
接下来的三百天，他把电竞椅换成普通靠背椅，把机械键盘换成最普通的薄膜键盘，把每天八小时的训练时间分给数学公式和英语单词。凌晨的台灯下，他对着解析几何题抓头发时，总会想起游戏里的地图坐标；背英语作文模板时，手指会无意识地在桌沿敲击，频率和打连招时的按键节奏重合。
有次战队经理打电话来，说有职业俱乐部愿意签他，待遇开得很高。林默盯着模拟试卷上的红叉说：“不了，我想考大学。”经理在那头骂他疯了：“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的天赋吗？”他没说话，挂了电话继续刷题——他知道，天赋能带你走到顶峰，却不能替你走接下来的路。
行李箱的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林默低头一看，是队服的衣角露了出来，“烈火”的logo蹭在米白色的衬衫上，像块洗不掉的印记。他把队服抽出来，塞进储藏柜的最深处，和那些奖杯堆在一起，再关上柜门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在和过去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