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www.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回到我那间低矮、简陋、墙壁透着湿气的茅草屋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雨点敲在屋顶上,依然不知疲倦地响着,一下一下,单调又沉滞,像只巨大的爪子有节奏地敲打。
我把沈槐放在屋里唯一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他全身浸透了冷雨和泥水,冰凉一片,在昏暗的豆油灯光下缩成一团,眼睛惊恐地睁大,不停地打着哆嗦。
我转身去关门,插上那根不太结实的门闩。柴门老旧不堪,闭合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哐当,仿佛骨头碎裂的声响。
这一下动静,仿佛惊醒了床上那个小小的身躯。
沈槐猛地一抖,骤然抬头!那双沾满水汽、被绝望揉皱的大眼睛里,倏地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亮——不再是之前的空洞和顺从的麻木,而是一种濒死小兽突然看到一丝渺茫生机的剧烈渴望!但那渴望瞬间又被更深的恐惧彻底吞没,最终只剩下颤抖和崩溃。
姐…姐姐…他喉咙里滚出模糊的呜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跑…快点跑…跑……
他语无伦次,只是反复低语着这一个字,身体抖得像是秋风里最后的叶子,瘦小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仅仅说出这个跑字,就已耗尽了残存的全部勇气。
跑我皱眉,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只以为是他惊惧之下还没缓过神。我走近两步,想安抚他。没人来了。门关着呢。陈癞子再敢来,我剁了他手。
昏黄的灯光下,沈槐身上的伤口狰狞异常。那些被雨水浸泡过的青紫色鞭痕高高肿起,像爬满了背的粗大蜈蚣,有的地方皮开肉绽,渗出淡红夹杂着脓水的液体,甚至隐约能看到更深处。
我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角落一个破旧的矮柜前。柜门缺了一角,里面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放着一个豁了口的青釉粗碗和一小块硬邦邦的黄褐色布子——里面包着去年秋天进山采了、晒干再捣碎的不知名草药粉末,微微泛着一点草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