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0/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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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但是,从你分给那个小朋友西瓜,到在汉江边分给那么多人……再到后来,他想起张汉娜被西瓜堵嘴的滑稽一幕,忍不住笑了笑,我发现,你好像……真的只是觉得这很正常就像我们买瓶可乐一样平常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审视和酸意,取而代之的是困惑消解后的清澈和一丝歉意,是我……带着偏见了。对不起。

姜艺珍双手捧着温热的咖啡杯,眼神望向窗外弘大依旧闪烁的霓虹,语气变得有些悠远：金敏圭xi说的那种感觉,可能不只是因为新闻。她转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记得我爷爷以前常说,他小时候,西瓜是真正的‘贵族水果’,只有过年或者特别重大的日子,家里才会咬牙买上小小的一块,全家人分着吃,连瓜皮都要腌成小菜。那种对西瓜的珍惜,是刻在骨子里的。她轻轻搅动着咖啡,现在虽然生活好了,西瓜也能买得起了,但那种‘西瓜很珍贵’的记忆,好像留在了老一辈的心里,也多少影响到了我们。每次买西瓜,看着价格标签,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嗯,这是一件需要小小‘奢侈’一下的事情。她耸耸肩,笑容里带着点无奈的理解,可能我们对西瓜的那种‘执念’,说到底,是对过去那种‘稀缺’的记忆吧。

林默安静地听着,感受着这些话语背后沉淀的生活印记和文化脉络。他喝了一口咖啡,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在我们国家很多地方,西瓜真的是夏天的‘平民英雄’。他描述着家乡小镇夏天的画面,街边,瓜农开着拖拉机或者小货车,车厢里堆满刚摘下来的西瓜,还带着田间的热气。喇叭里喊着‘西瓜！西瓜！沙瓤甜西瓜！一块五一斤！’

下班放学的人路过,随手挑一个,几块钱就能抱走一大颗。回家往冰箱里一镇,或者直接切开,一家人围着电视,用勺子挖着吃,汁水滴到地上也不心疼。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淡,瓜农们常常凌晨三四点就去地里摘瓜,赶在早市前运到城里。新鲜,量又大,价格自然就下来了。大家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稀奇东西,就是解渴消暑的日常。

小小的咖啡馆里,三人之间的气氛悄然变化。关于一颗西瓜的讨论,像一把钥匙,不经意间打开了更广阔的话题之门。从西瓜的价格差异,聊到了两国不同的农业模式和物流效率；从老一辈对水果的珍惜记忆,聊到了年轻一代不同的消费观念；从汉江边的西瓜外交,聊到了各自国家有趣的饮食文化——中国人夏天吃西瓜解暑,韩国人则习惯喝参鸡汤以热攻热；中国人喜欢抱着半个瓜用勺子挖,韩国人则更习惯切成整齐的小块用牙签扎着吃……那些曾经因为陌生而产生的刻板印象和细微的偏见,在轻松坦诚的交流中,如同阳光下的薄雾,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基于理解和尊重的好奇与共鸣。

深夜时分,三人肚子都咕咕叫起来。金敏圭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拉起林默,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走！去吃烤肉！我请客！看到林默想推辞,他用力拍了拍林默的肩膀,脸上是释然后的爽朗笑容：就当是……感谢你！让我这个夏天,终于实现了‘西瓜自由’的梦想！虽然……是借你的光！

他特意强调了西瓜自由四个字,带着点自嘲和真诚的感激。

炭火滋滋作响,五花肉在烤盘上蜷缩变色,散发出诱人的焦香。姜艺珍熟练地用生菜叶包好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肉,蘸了点酱,却没有立刻吃。她隔着袅袅的烟气,看向正和金敏圭碰杯的林默,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又坦诚的光芒,压低声音,用只有林默能听到的中文说：林默欧巴,其实……最开始在民宿天台,我抱着紫菜包饭去找你换西瓜……她脸颊微红,声音更小了点,除了真的想吃瓜……也有一点点……想借机认识你的意思啦。

她看着林默略显惊讶的表情,噗嗤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毕竟抱着天价西瓜招摇过市的中国欧巴,在首尔可是稀有物种！随即,她的表情变得柔和而真诚,不过,现在我觉得,比起‘搭讪’,认识一个朋友,一起经历了这么有趣的‘西瓜大冒险’,还聊了这么多……更有意思,也更难忘。她举起手里的烧酒杯,对着林默和金敏圭晃了晃,敬西瓜！敬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