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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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他感觉自己成了这条拥挤市场小径上的主角。抱着个大西瓜穿行在拎着菜篮的阿祖妈（大妈）和步履匆匆的上班族之间,回头率百分之两百。他能清晰地捕捉到那些投来的目光：惊诧、好奇、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两个穿着碎花衬衫的阿祖妈凑在一起,眼睛盯着他怀里的绿宝石,用飞快的韩语嘀咕着：哎一古,中国人真有钱啊……这么贵的瓜就这么抱着……

林默听不懂具体内容,但那语气里的惊叹和土豪的意味,他隔着空气都能接收到。摊主大叔在摊位后冲他眨了眨眼,趁没人注意,飞快地塞过来一把小小的折叠水果刀,眼神里带着点同道中人的促狭笑意,仿佛在说：兄弟,胆儿够肥！路上小心！

林默抱着他的战利品,昂首挺胸,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西瓜,而是某种硬通货。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扎实,颇有点买了个榴莲招摇过市的嚣张感,只是这武器散发的是清甜的诱惑而非生化攻击。

弘大艺术区的下午,是年轻人的荷尔蒙和创意碰撞的乐园。涂鸦墙色彩爆炸,街头艺人声嘶力竭,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穿梭不息。林默抱着他沉甸甸的身份象征融入其中,感觉自己像个移动的奇观。

路过一家巨大的落地窗咖啡馆时,里面靠窗的一桌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他们的目光先是落在他怀里的西瓜上,表情从咦迅速升级为哇！,接着转变为一种混合着惊讶、羡慕和这哥们儿真行的复杂情绪。其中一个染着蓝灰色头发的男生甚至直接掏出手机,镜头对准了窗外的林默。林默隐约看到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嘴角带着兴奋的笑意,仿佛在发送什么爆炸性新闻。林默几乎能脑补出他INS上的配文：惊现弘大！神秘中国男子怀抱天价西瓜散步！现场‘炫富’实锤！

不远处,一个街头乐队正卖力演出,主唱是个扎着小辫子的男生,抱着电吉他,嗓音带着撕裂的质感,正飙到一首摇滚歌曲的高潮。突然,他拨弦的手一顿,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了抱着西瓜、在人群边缘驻足观望的林默。他眼睛一亮,话筒一扬,即兴改了歌词,指着林默的方向用韩语大声喊：Hey！那位抱着西瓜的朋友！对,就是你！要不要带着你的‘绿色摇滚明星’上来一起嗨让我们为西瓜ROCK一下！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欢呼和口哨声。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林默瞬间成了舞台的中心。他有点懵,下意识地把怀里的西瓜往上举了举,像举着一个奇特的奖杯。这个动作引发了更大的哄笑和起哄声,原本激烈的摇滚现场,气氛诡异地朝着西瓜围观大会的方向滑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荒诞又欢乐的气息。

就在林默被这突如其来的C位弄得进退两难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生（金敏圭）挤过人群,走到他面前。男生脸上带着一种努力克制但依然流露出来的、混合着不赞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的表情。他用带着明显口音、磕磕绊绊的中文说：西瓜……很贵。你这样……抱着走,太……浪费了。

他的眼神瞟着林默怀里的大西瓜,眉头微蹙,仿佛那瓜不是水果,而是一块行走的金砖,正在遭受不公正的待遇。

林默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乐了。这韩国式的西瓜焦虑感真是无处不在啊！他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点开翻译软件,飞快地输入中文,然后把屏幕亮给金敏圭看。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韩语翻译：在中国,夏天最热的时候,我一个人一天能干下去半个西瓜！这叫‘基本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