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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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用力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唇,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眩晕感。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油纸包放在顾淮之面前光洁如镜的矮几上。她的手指冻得僵硬,动作有些笨拙地一层层剥开被雨水浸得发软的油纸。
油纸一层层掀开,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青瓷茶盏。釉色是极其温润纯正的梅子青,色泽青翠莹澈,如同雨后的江南山林,带着一种内敛而深邃的光华。盏壁薄如蝉翼,对着灯光,几乎能看到朦胧的光影透射过来。最令人惊叹的是盏身遍布的冰裂纹路,开片自然流畅,细密如网,纹路间泛着淡淡的金丝光泽,那是时间赋予的独特韵味。整个盏静卧在剥开的油纸中央,宛如一泓凝住的碧水,散发着宁静而古雅的气息。在这充斥着金钱堆砌的奢华客厅里,它朴素得格格不入,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抵人心的力量。
客厅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连一直带着旁观者姿态的苏晴,目光也被那只青瓷盏吸引了过去,眼底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顾淮之的目光落在盏上,只停留了短暂的一瞬。那短暂的注视里,似乎有什么极其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那点微澜就被更深的冰冷漠然覆盖。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林晚的声音很轻,带着长途跋涉和寒冷带来的沙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最后的卑微期盼。她看着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顾淮之的眉头不耐烦地蹙起。他当然记得。五天前,他让助理订了去瑞士的机票,苏晴随口提了一句想看阿尔卑斯山的雪。至于结婚纪念日那不过是日历上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他厌烦她这种时刻提醒他身份的方式。
林晚,他开口,声音冷硬,目光甚至没有再看那只倾注了她所有心血的瓷盏,而是带着一种刻意的、投向苏晴的对比,你什么时候才能像晴晴一样,有点眼界和品位别总拿这些……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足够有杀伤力的词,最终,薄唇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垃圾,来浪费我的时间。
垃圾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林晚的心脏。
她所有的坚持,五年里在窑火旁熬过的无数日夜,被釉料灼伤的手指,反复试验失败的焦灼,还有此刻抱着最后一点微光、淋着暴雨送来的心意……在他轻飘飘的两个字里,彻底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