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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切进巨大的落地窗,将宽敞的摄影棚一分为二,光柱里,无数尘埃像细小的金粉,无声地悬浮、飘舞,空气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周寻惯用的那款冷冽雪松调香水味。
棚里静得能听见心跳的回音,陈屿半跪在冰冷的反光板旁边,单眼紧贴尼康D850的取景器,食指悬在快门键上方,屏息凝神。
镜头里,周寻坐在一张线条极简的白色高脚凳上,微微侧着脸,一道从高处柔光箱倾泻而下的光,精准地描摹着他下颌线那道近乎完美的折角,再滑过脖颈,没入敞开的黑色丝质衬衫领口深处,他指尖夹着半支燃着的烟,烟雾袅袅,模糊了他投向窗外某一点的视线。
周寻,陈屿开口,声音在空旷里显得有点突兀：下巴,再抬一点点。对,就这样。
周寻依言微调,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千百遍,烟灰在他指尖无声地掉落一截。
眼神,陈屿压低了点声音,捕捉着周寻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收回来一点,别太散,像在…等人,或者,像在等一个没来的电话。
周寻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像被微风惊扰的蝶翅,随即,那略显空茫的目光缓缓聚焦,隔着一段空间的距离,穿透镜头,落在陈屿身上。
那眼神很复杂,像一片沉静的深湖,底下却藏着湍急的暗流,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倦怠。
喀嚓。喀嚓。喀嚓。
快门声密集而短促,像一连串小小的、冰凉的鼓点,敲打在棚内凝滞的空气里,陈屿贪婪地攫取着这一刻的周寻,这份脆弱与力量奇异交织的张力,正是他镜头最渴望捕获的猎物,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指尖轻微地鼓噪,为这捕捉到的完美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