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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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就歇了找无病的心。想着,他只要活着,无论在哪个地方,总比跟着自己强吧
老天也真是,连自己儿女双全也不愿意。算了,就养这个小妮子吧,总比猫狗强。
破灶屋多了个吱呀作响的竹摇篮。锦绣把小米熬得稀烂,用木勺一点一点喂进那张小嘴。半夜哭闹,她就抱着在灶前踱步,轻轻哼着不成调的谣曲:不怕,不怕,娘在呢。无忧五岁那年,几个嘴贱的婆子指指点点:还不知道又是哪个野男人的种…锦绣抄起烧火棍就追出去:撕了你们的烂嘴!谁再说一句!她像只护崽的母狼,眼神凶狠。
无忧十岁了,油灯下,锦绣给她编小辫。孩子忽然问:娘,为啥我没爹木梳齿磕在头发上顿了一下。锦绣从灯影里抬起脸,眼角的细纹跳了跳:你爹…出远门了,老远的地方。孩子懵懂地点点头。锦绣捏着梳子,望着墙上被灯光拉长又缩短的影子出神。墙跟的箱底压着当年给无忧摇篮做的小薄被,散着淡淡的樟脑味。
无忧初中毕业后,去南方打工。后来,她遇见了喜欢的人,带来给锦绣看,锦绣说:结婚不急,多谈谈。无忧听话,谈了五年,是认准了他。出嫁那天,锦绣蹲在堂屋门槛上,给女儿的大红嫁衣缝最后一粒盘扣。新娘子跪在冰冷的地上,额头触地:妈,您要保重身子。
锦绣一把将她拉起,拍去她膝盖上的土,把个小红布包塞进她手心,紧紧攥住:无忧,里面…是妈攒的一点体己,等到了婆家…你腰杆好硬些。转身撩起围裙擦了擦眼角。
唢呐呜哩哇啦吹着,花轿过了村口的石桥,越走越远,只剩风卷着鞭炮的纸屑在雪地里打转。
那半个月私奔的路,曾经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但最终,这光把她带到了深渊。
想起云生家那个令人心碎的小院,那些晾晒的花衣短袄,云生家那妇人刻薄的话语,都像烙印一样烫在她心上。也不能只怪怨翠姑啊,那男人本也不是个良人,不止一次把遇见的好人家女儿拐出来。
云生那个带你离开狼窝的谎,脆薄得像层窗纸。封二那张布满沟壑的、带着牲口气息的脸,和那个寒夜屋顶上惨白的月亮,成了锦绣后半生无数个噩梦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