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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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悠闲的日子像蜜糖,甜久了,心里深处却会悄悄渗出一种不安的酸涩。唐晚晚看着手机银行APP里那个不断缩水的数字,偶尔会在深夜惊醒,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积蓄花光了怎么办空窗期太长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万一父母突然有个头疼脑热……好几次,她的手指都悬停在招聘软件那个刺眼的图标上,最终还是狠狠心按灭了屏幕——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就一点点。
凌芊芊刷朋友圈时,看到以前业绩远不如她的前同事晒出了升职部门主管的喜讯。照片里,对方穿着剪裁得体的套装,站在宽敞明亮的独立办公室里,意气风发。她默默地、迅速地划走了那条动态,指尖却有些发凉。她知道不该比较,可心底深处那点不甘和失落,像细小的砂砾,磨得她隐隐作痛。她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那个看似潇洒的决定,是不是太过冲动和幼稚了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是在逃避现实
李小苒有一次路过以前上班的那栋气派的写字楼,看到门口西装革履、步履匆匆的人群,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甚至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生怕被某个熟悉的同事认出来。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总觉得有些丢脸,像个战场上的逃兵。一次在超市,她真的迎面撞上了以前同部门的一个女孩。对方惊讶地看着她：小苒姐好久不见！现在在哪高就啊李小苒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哦,在家…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像一根小刺,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我们这样……一天下午,她们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闲逛,唐晚晚看着橱窗里标价动辄上千的精致衣裙,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那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薄薄的公交卡。她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焦虑,是不是真的太……颓废了
那些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都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颓废怎么了！凌芊芊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很大,眼神却异常坚定,像在给她也给自己打气,我们被压榨了那么多年,当牛做马,现在歇口气,喘一喘,犯法了吗难道非得像那上了发条的铁皮青蛙,不跳到散架粉身碎骨才叫有价值她扬了扬下巴,指向不远处一个行色匆匆、妆容精致却难掩疲惫的女人,对方穿着细高跟鞋,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眉头紧锁,正焦躁地看着手表,你看她,十有八九刚下班或者赶着去加班,脸上那点粉都盖不住那股累到骨子里的丧气劲儿。我们以前不就是那样吗你还想回去回到那种喘口气都觉得是罪过的日子
李小苒立刻在旁边帮腔,语气斩钉截铁：就是！再说了,我们花的是自己一分一厘攒下来的血汗钱,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她拿起一件天蓝色的雪纺连衣裙,裙摆轻盈飘逸,在唐晚晚身上比划着,试图驱散那点阴霾,晚晚,这件特别衬你！试试就当犒劳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摆烂’
唐晚晚的目光在那柔和的蓝色上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带着点自嘲的笑意：算了,现在…好像没什么买新衣服的心情。衣柜里还有好多没拆吊牌的呢。
消费的欲望,似乎也随着工作的暂停而暂时休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