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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一定是该死的幻觉。威士忌的后劲还没过去,加上没睡好。我用力揉搓着发木发胀的太阳穴,一遍遍在心里重复这个解释,试图给自己注入一点可怜的镇定。对,肯定是这样。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那镜子里扭曲的脸,那嘴角淌下的暗红,都只是酒精和疲惫联手编织的噩梦碎片。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把自己重新摔回凌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试图隔绝一切光线和声音,也隔绝那个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淌血的微笑。黑暗包裹上来,带着被窝里残留的酒精和汗味。我在心里默默数着羊,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睡吧,陈默,睡醒了就好了。一切都是假的。
地铁车厢像一个巨大的、密封的沙丁鱼罐头,充斥着汗味、廉价香水味、早餐包子味以及无数疲惫灵魂呼出的浊气。我挤在摇晃的人堆里,身体随着列车的前行而微微晃动,手紧紧抓着冰凉的金属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宿醉的钝痛和清晨的惊吓像一层厚重的油污,顽固地糊在感官上,让周围嗡嗡的人声和列车摩擦轨道的噪音都显得遥远而失真。我强迫自己盯着对面车窗上快速掠过的隧道广告灯箱,那些闪烁跳跃的、色彩饱和过度的光斑,试图用这些毫无意义的视觉刺激填满大脑,挤掉那挥之不去的、淌血的苍白面孔。
是幻觉。一定是。我不断地给自己洗脑,试图用逻辑的堤坝去阻挡那不断从记忆深处涌出的恐惧潮水。光线不好,宿醉眼花,再加上可能最近压力太大……对,肯定是这样。项目截止日期快到了,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神经绷得太紧。
车厢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到站了。冰冷的机械女声报出站名。人流开始涌动,下车的人推搡着往外挤,上车的人又迫不及待地涌进来,像两股浑浊的潮水在狭窄的闸口交汇。我被裹挟在人流中,被动地向前移动,双脚几乎要离开地面。
终于,我被这股人潮推搡着,涌出了地铁车厢,涌到了站台上。新鲜空气不,只是相对不那么浑浊的空气涌入鼻腔。我稍稍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肩上快要滑落的电脑包背带,脚步有些虚浮地汇入通往写字楼电梯厅的人流。
写字楼大堂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头顶惨白的灯光,照得人脸色发青。空气里弥漫着中央空调特有的、带着点消毒水味的凉气。等电梯的人已经排成了几条长龙,低声交谈的嗡嗡声和电梯到达的叮咚提示音混杂在一起。
我排在队伍末端,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旁边光滑如镜的不锈钢电梯门。那金属表面像一块巨大的、扭曲的哈哈镜,映照出周围晃动的人影,被拉长,被压扁,光怪陆离。
我的目光随意地落在门上映出的那个属于自己的模糊轮廓上。轮廓在扭曲的金属表面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