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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柳家,一切如仪。阿柔……她蒙着盖头,由喜娘搀扶着上了轿。我能……能感觉到她很紧张,手有点凉……但她……她上轿的时候,身子是暖的,是活的!说到这里,李慕云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绝望的申辩,仿佛要说服自己,也说服所有人,她坐稳了,轿帘放下,起轿!然后……然后就是一路吹吹打打地往回走……
他的目光投向花轿,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茫然:路上……真的太平静了。轿子很稳,没颠簸。我骑着马,就在轿旁……我……我甚至没听到轿子里有任何声音!没有呼救,没有闷响……什么都没有!只有……只有那该死的、吵死人的锣鼓声!他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直到……直到刚才,轿子走到这里,突然就停了……李慕云的眼神骤然聚焦,死死盯住那片血染的轿帘,身体又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然后……然后就有人喊……喊血……我……我冲过去……掀开帘子……巨大的悲痛再次淹没了他,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只能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赵德明眉头紧锁,仔细听着李慕云断断续续、充满巨大情感冲击的回忆,锐利的目光始终审视着对方的表情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捕捉到了李慕云话语中的关键:迎亲路线固定,人员熟悉,路上无异常,无外人靠近,轿内无声响。这些信息,看似排除了许多外部干扰因素,却也将谜团更深地锁进了那顶小小的花轿之中。如果新郎所言非虚,那么新娘的暴毙,就显得更加诡异和难以解释。
就在李慕云陷入悲痛难以自持,县令赵德明凝神思索,捕快们警惕地维持着秩序,而大部分围观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核心人物身上时,外围的混乱并未完全平息。一些胆大的还在试图踮脚张望,一些胆小的妇人还在低声啜泣,几个衙役正费力地呵斥着几个想挤到前面看个究竟的半大孩子。
就在这片相对松懈的、注意力分散的边缘地带,那个倚靠在竹筐旁的斗笠客,动了。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流畅,仿佛只是被推搡的人群无意中挤了一下,身体微微一个趔趄,脚步轻移,便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原来靠着的竹筐阴影。他没有走向核心现场,反而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借着几个身材高大、正伸着脖子看热闹的汉子身体的遮挡,沿着封锁圈的外围,不疾不徐地、看似漫无目的地移动着。他的目标,始终是那顶敞着轿门、如同张开巨口的兽吻般的花轿。
他移动的路线很巧妙,始终处于捕快们警戒视线的盲区,或者利用人群的遮挡。他低垂着头,斗笠的宽檐几乎遮住了他全部的面容,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他的呼吸放得极轻,轻到几乎与周围的嘈杂融为一体。
近了,更近了。他已经绕到了花轿的侧后方,距离那敞开的轿门,不过七八步之遥。从这个角度望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新娘僵硬的侧影,以及那只垂落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右手。那指缝间透出的莹白光泽和诡异纹路,如同黑暗中的磷火,对他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这时,一阵不知从哪个方向刮来的旋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散落的红纸屑,打着旋儿扑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