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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一条缝,连带着那股熟悉的、冷冽疏离的香水味也丝丝缕缕地钻了出来。林薇的脸出现在那条缝隙后面。雨太大,隔着水汽氤氲的车窗,她的轮廓有些模糊,但那份居高临下的冰冷却清晰得如同实质的冰锥,直直刺来。
她甚至没有完全降下车窗。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在我身上那件湿透的廉价西装和手里那捧残花上短暂地停留了零点几秒,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将人冻僵的嘲弄。
江屿,她的声音透过雨声传出来,没有一丝波澜,平直得像她公司财务报表上那条永远上扬的利润曲线,我以为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喉咙发紧,想开口,雨水却趁机灌了进去,呛得我咳嗽起来,狼狈不堪。
车窗又降下了一点点。她的手指伸了出来,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完美无缺,涂着冷调的裸色甲油。两根手指夹着一枚小小的、泛着金属冷光的车钥匙。那是我那辆二手丰田的钥匙,此刻在她指尖,像个微不足道的小玩具。
开你自己的车回去吧。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交代秘书订一张机票,淋成这样,别弄脏我的内饰。
钥匙被随意地抛了出来。一个小小的银色物件,在昏黄的灯光和密集的雨线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带着一种被主人彻底厌弃的廉价感,啪嗒一声,不偏不倚,正好掉在我脚下那片被玫瑰花汁染红的积水里。泥水溅起几点污渍,沾上了我的裤脚。
江屿,林薇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车窗又升上去了一些,只剩下一条更窄的缝,她的声音隔着玻璃,显得更加遥远和失真,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认清现实。你这种小职员,永远不配站在我身边。
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窗嗡地一声,严丝合缝地升了上去,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那张精致、冰冷、如同完美面具的脸庞,消失在深色的车窗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