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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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张律师立刻上前一步,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还有一支昂贵的黑色签字笔。文件封面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刺眼无比。
苏小姐,请过目。张律师的声音公式化,不带任何感情,将文件和笔递到苏晚面前。
苏晚的目光在那份文件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她甚至没有伸手去翻动任何一页。净身出户的条款,她早已心知肚明。顾承泽的慷慨仅限于此,他要确保她离开时,如同来时一样,两手空空,不带走顾家的一丝尘埃。
她直接接过了那支沉甸甸的签字笔。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蔓延开。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再看顾承泽一眼,也没有看那位仿佛胜利者姿态的林薇薇。苏晚微微低下头,乌黑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也遮住了她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她握着笔,在文件末尾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用力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最后一笔落下,她手腕悬停了一瞬,随即果断地提起笔。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签完,苏晚将笔轻轻放回律师手中的托盘,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如同尘埃落定。她抬起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她不再看任何人,包括那个名义上刚刚成为她前夫的男人。挺直了脊背,像一个骄傲的、走向自己刑场的女王,一步一步,穿过自动为她分开的人群。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往三年时光的碎片上,碾成齑粉。
那扇厚重的、描金绘彩的宴会厅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彻底隔绝了里面虚假的繁华、冰冷的视线、以及那个男人带着胜利者姿态的注视。门合上的瞬间,隔绝了所有的光与声,将她抛入一片沉滞的黑暗走廊。
苏晚挺直的背脊终于垮塌下来,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她踉跄着,几乎是扑向冰冷的墙壁,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礼服面料刺入肌肤,带来一阵战栗。她死死捂住嘴,将喉咙里翻涌上来的腥甜和呜咽狠狠压了回去,身体因为极致的克制而剧烈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