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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啊,王小满对着遗像叹气,您老倒是走得干净,留这一屋子‘好邻居’给我。再这么下去,我棺材没卖出去一口,自己怕是要先进去躺着了。
他目光扫过这间逼仄、昏暗的铺面。空气里漂浮着肉眼可见的尘埃颗粒。靠墙一排展示柜,玻璃上沾满油腻腻的指印,里面陈列着各种材质的骨灰盒,从最廉价的纸壳糊的,到号称小叶紫檀实则是刷了红漆的松木的,琳琅满目。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就是他爷爷亲手打造、据说用了百年阴沉木、镶着黄铜兽头纹饰的那口大黑棺材——镇店之宝。此刻,它像个沉默的黑色巨兽,蹲踞在阴影里,散发着阴冷、沉重的气息。
王小满打了个寒颤。这口棺材,是投诉的重灾区。他曾经不信邪,抱着铺盖卷在棺材旁边打了半个月地铺,就想抓个现行。结果除了冻得鼻涕横流腰酸背痛,毛都没发现一根。可只要他一离开,那咚咚哐哐的声音就准时在午夜响起,比新闻联播还准点。
活人的执念比死人更难渡…爷爷临终前,枯瘦的手死死抓着他,浑浊的眼睛里像蒙着一层灰翳,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小满…王家…干得不是…殡葬…后面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吞没了,成了永远的谜。
不是殡葬那这一屋子棺材骨灰盒是干嘛的行为艺术吗王小满当时只当爷爷是烧糊涂了说胡话。现在想想,老头儿咽气前那眼神,复杂得让他脊背发凉。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摸到一手油腻。算了,想不通就不想。先填饱肚子要紧。角落里堆着几个写着奠字的泡沫箱子,那是他昨晚刚进的货——一批号称环保可降解的纸壳骨灰盒。他随手拖过一个印着大红牡丹的盒子,掀开盖子。里面赫然放着半份凉透了的炒河粉,还有两罐冰啤酒。
啧,这骨灰盒保温效果还行。王小满自嘲地嘀咕一句,盘腿坐在地上,就着棺材的阴影,狼吞虎咽起来。河粉油腻腻的,糊在嗓子眼。啤酒冰凉,带着一股铁锈味。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进胃里,却压不住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和…越来越浓的不安。
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亮起,将对面高楼冰冷的玻璃幕墙染成诡异的红蓝紫色。这间深陷在老城逼仄巷弄里的棺材铺,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被光怪陆离的现代都市挤压得只剩下一点顽固的阴影。黑暗,正从每一个角落,从那些沉默的骨灰盒缝隙里,从巨大的棺材底下,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带着陈木腐朽和劣质香烛混合的、令人窒息的甜腻气味。
王小满吃完了最后一口河粉,打了个带着酒气的嗝。他靠着冰冷的棺材壁,眼皮越来越沉。奔波了一天,应付各种难缠的客户(主要是嫌贵和讨价还价)和更难缠的邻居刘金花,疲惫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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