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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帷幕无声地向两侧滑开,瞬间,炫目的、带着热度的聚光灯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舞台中央的林溪完全笼罩。那光芒如此炽烈,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台下,上千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压力。掌声如潮水般涌起,热烈,持久,饱含着对这位享誉国际的小提琴家的最高敬意。
林溪微微欠身,向观众致意。她的姿态优雅而从容,是千百次谢幕打磨出的完美弧度。然而,就在她直起身,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观众席最前方——那个刚刚引起骚动的位置时,她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住了。
他就在那里。
江屿。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头发总是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清瘦少年。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线宽阔平直。时间在他脸上刻下了更为清晰深刻的轮廓,下颌线条利落,鼻梁高挺,眉眼间沉淀着一种内敛而强大的气场,那是久居人上、手握权柄的指挥家特有的从容与威严。他坐在一群同样衣冠楚楚的人中间,却像磁石般牢牢吸引着周围所有的目光。此刻,他也正看着她,隔着喧嚣的掌声和刺目的光柱。他的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看不清情绪,但那目光的穿透力,却让林溪感觉自己精心构筑的舞台盔甲,在瞬间被洞穿了薄薄的一层。
她几乎是立刻移开了视线,仿佛被那目光灼伤。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巨大轰鸣。她强迫自己转向舞台的另一侧,朝着伴奏的钢琴家点头示意。指尖抚上冰凉的琴弦,熟悉的触感带来一丝微弱的镇定。
第一个音符,从斯特拉迪瓦里名贵的琴身里流淌出来,纯净、透亮,带着林溪特有的、如冷冽清泉般的音色。是帕格尼尼的《D大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技巧繁复艰深,旋律华丽奔放。她的手指在指板上飞快地跳跃、揉弦,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如机器,每一个音符都饱满圆润,无懈可击。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完美的表象下,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失控。她的余光,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飘向台下那个身影。每一次琴弓的挥洒,每一次身体的律动,都似乎被一道无形的视线牵引着、审视着。左手手腕上那个小小的旧疤,开始隐隐发热,带着一种迟钝的、却无法忽略的胀痛感,像一根细细的针,一下下扎进她的神经。少年时的江屿,总是固执地守在她练琴的教室窗外,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拉错一个音,他就在窗外大声叹气,气得她恨不得把琴谱砸过去。那时的手腕,练到酸痛肿胀,他会笨拙地用热毛巾帮她敷,嘴里还嘟囔着林小溪你再这么拼命,手要废掉了。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出,带着旧日阳光的温度和少年清朗的气息,猛烈地冲击着她此刻竭力维持的专注。一个原本应该饱满华丽的颤音,在她指尖下变得短暂而干涩,像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瞬间消失在宏大的乐句里。
她心头猛地一沉,指尖瞬间沁出冷汗。好在多年的舞台经验早已刻进骨子里,她几乎是本能地调整了呼吸,手腕极其细微地变换了一个角度,将下一个强音处理得更加坚定饱满,勉强掩盖了那一瞬间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