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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快如流星,仓促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隔着重重人影和刺目的阳光,我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色。是愧疚是无奈还是……彻底的冷漠只看到他捧着圣旨的手指,指节绷得死紧,泛着用力的青白色。随即,他便转开视线,面向跪拜的将士,沉声说着什么。声音被风声和喧哗吞没,传不到我耳中。
那卷明黄,像一道无形的、无法逾越的天堑,将他与我,彻底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他没有再踏足小院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陷入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军营上下被一种奇异的喜庆气氛笼罩,与边关惯有的肃杀格格不入。大红的绸缎开始挂上辕门和营房,刺目的颜色灼烧着人的眼睛。采买婚宴所需的车马日夜不停进出关隘,拉来一车车美酒、珍馐、鲜艳的布匹和琳琅满目的京中器物。军中工匠被抽调,日夜赶制着精美的家具和装饰。操练的号角声似乎也稀疏了,取而代之的是喧嚣的筹备声和隐隐的丝竹试音。
我像个游魂,把自己关在小小的院子里。院门紧闭,试图隔绝外面那令人窒息的红与喧嚣。可那声音无孔不入,敲锣打鼓的喧闹,工匠斧凿的叮当,士卒们带着好奇与兴奋的议论,像无数根细针,密密地扎在耳膜上。
药圃里的几株草药,不知何时悄然枯萎了,蔫黄的叶子无力地垂着。捣药的碾子落了灰。我常常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院门,从日升到日落。脑子里空茫茫一片,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不愿想。只有萧绝捧着圣旨时那绷紧的指节,和他最后那仓促一瞥,在眼前反复闪现。
赵猛来过一次,送来了一些东西。他站在院门外,隔着门板,声音沉闷,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尴尬和同情:苏姑娘……将军……唉!他重重叹了口气,这些……是将军让送来的。京里来的上好锦缎,还有些金银……将军说……让您……他嗫嚅着,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知道了。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像一块沉入深潭的石头,放门口吧。
门外沉默了片刻,传来东西放在地上的轻响,然后是赵猛沉重离去的脚步声。
那些华美的锦缎和冰冷的金银,一直堆在院门内,蒙上了灰尘。它们像一道无声的判决,宣告着某种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