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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三颗白子!‘番’——!庄家毫无感情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我脸上的自信瞬间冻结,眼睁睁看着那张银票被庄家面无表情地收走。不可能!我的计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再来!一定是偶然!下一把,我加倍下注,依据调整后的模型押向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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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两颗白子!‘捻’——!
银票再次被收走。汗水浸透了我的绸衫。赌徒们投来或怜悯或嘲弄的目光。我的大脑一片混乱,那些精妙的概率公式在庄家冰冷无情的开盅声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我像输红了眼的赌徒,完全忘记了算房的准则,忘记了老周的告诫,一次次加大赌注,试图翻本。什么模型,什么概率,在赌场这个绝对由庄家掌控规则的黑箱里,都成了自欺欺人的笑话!当最后一张银票离手,庄家再次吐出那个冰冷的开字时,我浑身冰凉,如坠冰窟。不仅赢来的钱输得精光,连最初的本钱也荡然无存。赌场,终究是赌场。在这里,所有试图科学战胜庄家的努力,都是徒劳的自我安慰。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吞噬。
就在我失魂落魄、即将被赌场打手像垃圾一样丢出去时,一只枯瘦但异常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是老周。他脸上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世事的悲悯。
跟我走,陈默。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没有带我回算房,而是七拐八绕,走进一条漆黑狭窄、散发着浓重鱼腥味和淤泥腐败气息的后巷。巷子尽头,靠近臭水沟的地方,蜷缩着一个人形。借着远处赌场窗户透出的微弱灯光,我勉强辨认出,那竟是当初在主赌场里怂恿我下注、一身筋肉虬结的壮汉!此刻的他,像一滩烂泥瘫在污秽中,曾经凶狠的眼睛空洞无神,布满血丝,直勾勾地望着虚空,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他身上那件敞怀的褂子破败不堪,露出的胸膛上布满可怕的淤青和溃烂的伤口。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齐腕而断!断口处包扎着肮脏的破布,渗着黑红的脓血!
阿……阿力我难以置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天前,他还是赌场里呼风唤雨、吆五喝六的打手头目之一!
他欠了‘四海赌档’印子钱,利滚利,还不上。老周的声音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剁了一只手,算是‘开恩’了。下半辈子,也就这样了。他蹲下身,默默地将一个油纸包放在阿力身边,里面是几个硬邦邦的粗面饼子。
阿力浑浊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呜咽。他挣扎着,用仅剩的左手死死抓住老周放在饼子上的手,指甲深深抠进老周的皮肤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嘶吼着:……再……再借我……一个银角子……就一个……翻本……翻本……
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听着那绝望癫狂的翻本嘶吼,我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阿力血淋淋的断腕,他眼中彻底熄灭的人性之光,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这就是赌的终极下场!无论你曾多么强壮,多么凶狠,在赌的深渊面前,最终都会被吞噬得体无完肤,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几天前在主赌场押注时的优越感和掌控感,此刻显得如此愚蠢、可笑、令人作呕!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要把灵魂都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