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要阿婆愿意便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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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内，孙老太太正坐在正屋内等着，面色铁青，身旁奉茶的婢女半炷香内换了两个，现在正在奉茶的婢女手都在抖，担心出什么错惹得孙老太太不悦。“母亲安好。”姜沅进屋行了个礼，站着等孙老太太发话。孙老太太是个性子急的，朝着姜沅就是一阵斥责：“李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陪了我快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都舍不得打骂半分，今日你一个儿媳，竟做起婆母的架子来了？竟苛刻家中的老人？”姜沅低着头耐着脾气听孙老太太的斥责。“想当年，我身旁无人能信，处处都是害我和大郎的，只有她一个人始终忠诚于我，这样的好仆人，你是千不该万不该去欺辱的当年？姜沅冷笑了下，她这婆婆当年可谓是手段毒辣，同李婆子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她可都知晓，她不害人就不错了，那孙家祠堂里供奉着的又有多少亡灵，恐怕孙老太太自己都数不清楚了。原先孙家不止孙博一个孩子，阿爷浪荡，院中足足有八房妾室，育有六个子女。阿爷在世时最受宠也不是孙博这个嫡子，而是三姨娘生的庶子。这庶子唤作孙贞宝，是阿爷亲手提的名，寓意着是他的珍宝。可孙贞宝六岁那年贪玩落了水淹死在后院的鱼塘里。阿爷悲恸欲绝，后命人填了那鱼塘，从此后院荒废。没过多久，三姨娘便郁郁而终。但男人的深情并不长情，三姨娘死后没多久，阿爷便疼惜上了五姨娘，那个只有二十二岁的美娇娘。那年五姨娘怀了孕，却在临盆之际难产，胎儿过大一尸两命。那年年尾起，除了孙博外，其余几个子女相继出事，要么病死要么意外死，她们都传，是孙贞宝的亡魂在索命。阿爷伤心过度，没几个月也跟着走了。姜沅觉着奇怪，六个子女只有孙博安然无恙，那五姨娘来索命应先索了孙家嫡子才对，怎么会索那几个庶出的命呢？儿子孙尹出生后高烧不退，她同婆婆烧香祈福时，见婆婆拜了几个无名主，她心中存疑去查了一番，才知道那几个无名主就是那几个庶出，从他们死后，婆婆每年都来烧香祈福供奉。婆婆无意中说漏了嘴，让那些个冤魂不要再来孙家祸害她的子孙，她才断定从孙贞宝去世开始一切都是婆婆的手笔，包括三姨娘和五姨娘的去世。随着杯盏落地的声响将姜沅的思绪唤了回来。她面不改色，拿出元宝寻来的拨浪鼓说道：“阿婆当年的事情，儿媳都知晓。”“儿媳如今所求不过是安稳度日，李嬷嬷三番五次进我院中让我跪祠堂，那几房妾室都知晓我不受阿婆待见，明里暗里嘲讽于我，说我徒有虚名，只是个挂名主母，他们那些个得宠的全都偷偷拿着孙家的金银首饰出去换钱，这般下去，这孙家迟早被掏空家底。”“这局面，当真是阿婆心中想要的？我知道阿婆当年也是像我这般受欺压，当年三姨娘受宠，好的东西都是到她们院中，连最受宠的都是孙贞宝这个庶出的。大郎虽是嫡子，文武也皆是几个哥儿里最勤勉的，可阿爷就是不待见。”孙老太太的脸色瞬间阴沉，瞪着姜沅不语。姜沅丝毫不怕，继续说着：“阿婆做了那么多，害了那些个姨娘和庶出的子女，无非是想让大郎继承全部孙家。阿婆也是从前为人妻，而后又为人母，应该深知深宅内院有多不容易。大郎不喜我，就如同阿爷不喜阿婆那般，阿婆最是知晓那滋味，是有多难受。”“如今这些事情我可以烂在肚子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哥姐儿就当真是意外发生，往后我也会随着阿婆一起为他们祈福，护佑郎君护佑儿女周全。但阿婆需将掌家权完全交于我手，并且不再加害于我，否则那些事情，儿媳也不知晓会不会有哪天被旁人知道了去，到那个时候，不知道这主母害妾室和孩子的事情会不会重见天日？”孙老太太眯着眼，声音微冷：“你威胁我？”姜沅笑了笑：“儿媳不敢。”孙老太太冷哼一声，背过身同李婆子商量，许久后转身问道：“我又为何相信你的话？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谁又有证据证明那些是我所为？”姜沅低着头踢了踢面前的石子：“阿婆如若想要那证据，这孙家上下便是最好的证据，可阿婆若愿意，那便也成不了证据。”孙老太太犹豫不决。姜沅接着说：“早上我惩罚嬷嬷，也是为了府中安宁着想。若嬷嬷都能对我这个主母出言不逊，那我在府中当真是失了威严，以后不仅是妾室不敬，连下人都能骑到我的头上，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大郎科考在即，这样的事情传到他那些个友人耳边，又或者以后得了官位被同僚听了去，那才是有损大郎的脸面！”孙老太太有些动容，她知晓姜沅所说都是实情。姜沅又瞥了眼一旁的李嬷嬷。李嬷嬷已经紧张到发颤，额头都冒着冷汗，生怕姜沅会突然话锋一转，提到她偷拿府中的东西。姜沅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就是要李嬷嬷有所害怕。孙老太太问道：“我答应你，你又如何保证你不会背后插刀？”姜沅坐到椅子上，缓缓开口：“尹哥儿和月娘还在阿婆院中养着呢不是吗？为母亲的，总是念着孩子的，儿媳的软肋在阿婆院中，阿婆的秘密藏在儿媳心中，相互牵制。”“要求无非就是让我不再找人去你院中找麻烦，我答应你便是。你院中不要有事传到我耳边，我自然是不会再去挑刺。”姜沅点了点头：“那儿媳便也会将那些阿婆在意的事情烂在肚子里。除了今日院中的人，再无旁人知晓。”孙老太太摆了摆手没再说话，示意姜沅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