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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含章亲手将明薇下葬,每日就这样静静地守在明薇的墓碑前,余生真是漫长。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段时间酒入肝肠,晨昏相伴,家里的老酒也已经被喝光了,有时候醉倒在竹林里便是一响,连海潮也不拦着他,两人总是能在酒杯里各自找到回忆,倒是苦了崔玄小哥,后面干脆找来板车拖回躺尸的两位。
又一月崔含章也懒得来回跑了,干脆便喊着崔玄动手搭建了一座茅草屋,可遮风挡雨,可醉卧观星:
“明薇,还记得当年初见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繁星满天,要不是明堂一直糊弄我,我也不会在未来媳妇面前出那么大糗……”
寂夜无声,唯有清风徐来,吹起竹林哗哗声。
“都是苦命人,探花老爷这人前风光无限,人后凄凄惨惨。”崔海潮灌了一口酒,嘴里含糊不清的的说道。
“你说这世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咱们俩该死之人,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纯真良善之人却躲不过无妄之灾。”这话说的崔含章黯然神伤,唯有手中酒才能消愁。
“咱俩啊,半斤半两,我是家破人亡,你是妻离子散,噢,你还没儿子呢,既然老天不长眼,老子就非要活给它看看。”两位出生入死的兄弟各自抱着一个泥坛碰了一下,痛快的灌醉彼此。
夜风初起,吹开弯月的面纱,月牙儿在树梢之上流连不去,侧耳聆听,入耳的却是崔海潮的鼾声,口齿间有呢喃之声,真是大煞风景。
崔含章的举目看向远处,灯火点点,更远处的山脊上红光映天,点燃了夜幕,恍惚间他也迷离起来,他虽然无法像楼岳山和崔海潮那般感受到溪口山水的悠长脉息,但他对这片山水的了解是深入骨髓的,一溪一涧都仿佛流淌在自己体内的血脉,这种天然的亲切感是无法比拟的。
有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躺在山水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安然入睡,睡到荼靡梦也香,就仿佛回到母胎中一样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