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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桔道:“姑娘怎么不说话了?那园后厨房的人,真是看人下菜碟,势利眼儿。司棋姐姐为甚今儿个风风火火的?还不为的是姑娘。咱们得拿出个威势来。”
“姑娘想想,三姑娘要吃什么,她家的侍书去说一声,人家没个反驳。而我们去说一声呢?人家有得回嘴呢!”
贾迎春自知司棋强势有为她的原因,只不过此乃一部分,并非完全如此,司棋本意还是让她亲戚进来,把持后厨,捞油水,大抵历来主仆之间,你弱我就强,你强我就弱,古今君臣、父子亦不过如此,迎春目不斜视:“有什么好说的呢?我想跟着琮弟出出书也不错,但凡钱给够了,就没争端了。况且,当下不是平息了么,何苦再提。”
绣桔原在试探,想姑娘会心生闷气,同样庶出小姐,为何三姑娘便无事?不料二姑娘全不在意,能静一刻是一刻,竟无责备,绣桔、司棋俱松口气,下一刻心又提到嗓子眼:“姑娘还是那脾气,我们要抬起头来,更得耀武扬威,外人怕了我们,才不敢再欺。”
迎春玉手轻翻书纸,自思何来由变得如此呢?一个人长大懂事了,会觉着,怎么变成这样?一切莫名其妙,细细去想,往往环境所囿。譬如她,父亲贾赦是从不过问,不然何以光明正大卖了,继母邢夫人,更别提了,后妈,毕竟是后妈。
也就琮弟照料她一二,闺阁小姐,既然吃穿用度被宗族集权把持,不能私自走出家门,命脉、悲剧根由也在此了。
但,贾琮鼓励她们以号坊刻,由此念及早年为她撵掉恶仆,贾迎春不由心中温暖,似早晨旭日从东边翠滴亭照进来,紫菱洲一片光亮,穿透假山石林的有形壁障,然她还是顺着受,不想争什么,也不想吵什么。
“平奶奶和金姑娘来了。”莲花帘毡外传报。
贾迎春起身迎接,谈不多时,邢夫人面色不快地系着披风大踏步进来,平、金两位急忙转侧间的司棋卧室,清晰听见邢夫人说,迎春怎么给她丢脸,怎么探春的丫头就没事,叫她好好管教管教云云。
等邢夫人数落完,一刻不愿多待地愤愤离开,早已正式脱掉丫鬟背心的平儿珠翠摇曳,与金鸳鸯并肩坐榻上,捏着淡青帕:“后厨的柳嫂子好好的,还在宝奶奶房里做过一段日子,并无错处,司棋姑娘,可饶了她们。若是真给银钱叫她们另做饭菜,不答应且尖酸刻薄的话,尽管来回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