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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蛰雨痕
雨幕如帘,细密的雨滴砸在车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为这个潮湿而压抑的清晨更添几分阴霾。我坐在公交车里,望着窗外那被雨水模糊的街景,心头的疑惑愈发浓重。
这已经是我第五次闻到茉莉花香了,那股清幽的香气,在这狭小的车厢里若有若无地萦绕着,挥之不去。我终于确认,这绝不是幻觉。雨水顺着车窗缓缓滑落,扭曲成蜈蚣形状,那蜿蜒的纹路,竟和我左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一模一样,这诡异的巧合,让我的心猛地一紧。
车载电视里,龙井茶广告不知疲倦地播放着,已经是第三遍了。穿藏青制服的司机老张,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哼起梆子戏,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在车厢里回荡。后视镜上挂着的五帝钱,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黯淡的铜绿,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小伙子,要茉莉花啵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过头,只见卖花婆婆不知何时已站在我面前。她手里提着竹篮,竹篮碰在金属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前四次循环里,她都蜷在最后一排打盹,而此刻却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我眼前,这让我不禁心生警惕。
我注意到她腕间的青黑色纹身,从袖口缓缓爬出来,竟然是半截洛阳铲的图案,和考古队王教授锁骨上的刺青分毫不差。这一发现,让我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
硬币落进搪瓷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混着窗外滚滚而来的雷声。我接过花束,故意蹭过她的指尖,刹那间,那种裹着尸蜡的阴冷触感从指尖传来,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也让我想起三个月前在良渚遗址摸到玉琮时的感觉。
婆婆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缝里,朱砂粉簌簌落在我伤口上,她的眼神中透着焦急与惶恐：地龙要翻身了,癸水冲了太岁煞......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仿佛在传达着某种来自远古的警示。
车厢猛地一晃,我一个不稳,差点摔倒。穿蓝白校服的女生撞在我肩上,她的书包拉链滑开半寸,露出线装书页上勾阑作三个描金小楷。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这可是宋代《营造法式》里记载的斗拱技法,上周城南拆迁工地挖出的地宫穹顶,用的正是这种失传已久的榫卯结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