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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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回响
市医院的走廊永远像被按下了快进键,王明在CT室和病房之间穿梭,白大褂口袋里的诗本越来越厚。他给肺癌患者读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陪糖尿病女孩改写童话结局,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他在急诊室撞见浑身酒气的父亲。
喝多了和人打架,肝脾破裂。护士长递来手术同意书,你是家属
手术灯亮起时,王明盯着父亲裸露的腹部,突然想起高中那年,他偷拿父亲的修车工具当画笔,被揍得趴在床上,父亲的巴掌落在后背,像块灼热的烙铁。此刻,他握着手术刀的手异常稳定,却在划开腹膜的瞬间,看见父亲肚皮上淡色的旧伤疤——那是年轻时为了给他凑学费,在工地被钢筋划伤的。
术后监护室里,父亲终于醒了。他盯着王明白大褂上的蓝猫挂件,喉咙发出含混的声音。王明凑近,听见他反复说着炭笔……对不起。从父亲的旧手机里,他发现了一段未发送的视频：画面里是间杂乱的出租屋,父亲举着生锈的画板,上面涂着团辨认不出的色彩：娃,当年不该砸你的画板……这是我跟隔壁老王学的,他说蓝色要加白才透亮……
王明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炭笔,塞到父亲手里。老人颤抖着在纸上涂出团模糊的深蓝,王明认出那是他高中时画的《星空》,右下角多了道歪扭的白色——像道穿透乌云的闪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里,父亲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他指节：别学我……你要画下去。
第五章
画布上的药香
4床的肺癌患者又在折纸鹤,王明走进病房时,看见他正把千纸鹤放进玻璃瓶,里面已经装了37只。每只鹤里都有句诗。老人晃了晃瓶子,等攒够100只,就送给阎王当见面礼。
王明注意到老人床头的《梵高传》,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工作照——年轻的油漆工站在脚手架上,背后是刚刷完的天蓝色墙面,手里握着的刷子像支巨大的画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