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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瓦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桑珠画师病重,医生说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他希望能见儿子最后一面。僧人顿了顿,又补充道：他说有关于'日光唐卡'的事必须当面告诉你。
多吉猛地站起来,画架被撞得摇晃。那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他记忆深处尘封的匣子。五岁生日那天,父亲把他抱在膝头,指着一幅挂在佛堂的小型唐卡说：这是我们家世代守护的秘密,等你成为真正的画师那天,阿爸就告诉你它的故事。三个月后,桑珠就消失在通往拉萨的朝圣路上。
他还活着多吉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晒裂的牛皮,二十年不闻不问,现在要死了才想起有个儿子
卓玛轻轻按住丈夫颤抖的肩膀。达瓦僧人面露难色：桑珠画师这些年一直在修复大昭寺的古唐卡。他说...当年离开是为了一件比生命更重要的事。
夜幕降临时,多吉独自坐在佛堂里。酥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历代祖先的唐卡作品重叠在一起。最显眼的位置挂着祖父丹增的遗作——一幅三尺见方的释迦牟尼本生图,用了七两纯金和三十多种宝石颜料。而本该属于父亲桑珠作品的位置,空空如也。
你要去。卓玛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中捧着刚打好的酥油茶。见多吉要反驳,她快步上前按住他的嘴唇：诺布今天问我什么是祖父。孩子不能永远对着空墙想象亲人的模样。
多吉抓住妻子粗糙的手。这双能挤奶、打茶、织氆氇的手,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你知道他当年是怎么离开的带走家里所有的金粉和上好颜料,连给阿妈治病的钱都没留。
但你阿妈临终前原谅他了。卓玛从怀中取出一串褪色的念珠,这是她让我在你三十岁生日时交给你的。她说仇恨会像黑茶渍,染污了唐卡就再也洗不掉。
多吉摩挲着念珠上磨损的纹路,突然发现每颗珠子上都刻着微小的六字真言。这是母亲夜夜诵经时摩挲的痕迹。窗外,月亮正爬上东边的雪山,将清冷的光洒在院中央的玛尼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