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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多吉踏上了去拉萨的路。达瓦僧人因寺务提前返回,他便独自赶着两头牦牛上路。一头驮着帐篷和糌粑,另一头驮着他的画具和半成品唐卡。卓玛给他带了一羊皮口袋的风干肉和五包用牛膀胱包裹的酥油,诺布则偷偷在他行囊里塞了个自己捏的小泥佛。
三个月。多吉在村口抱住妻儿,雪季前我一定回来。
通往拉萨的古道像一条褪色的哈达,蜿蜒在雪山与草原之间。第一个星期,多吉白天赶路,晚上就着牛粪火绘制唐卡。但当海拔越来越高,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手指也冻得握不住笔。在翻越海拔五千多米的雪山口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迫使他停下来。
山腰处有个小山洞,里面已经住着几个朝圣者。多吉挤进去时,众人正围着火堆诵经。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见他带着画具,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画师,能帮我画张度母吗我女儿...去年转山时遇上雪崩...
照片上的年轻女子笑得灿烂,额间的绿松石额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多吉展开画纸,发现自己的手不再发抖。他画了整整一夜,当黎明透过雪幕照进山洞时,老妇人捧着画像泪流满面：现在她真的成度母了...
暴风雪持续了三天。多吉画了七幅小型唐卡,换来三块茶砖和一件旧羊皮袄。第四天清晨,他在洞口发现一只虚弱的雪豹幼崽,后腿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同行的商人说要剥了皮卖钱,多吉却用最后一点酥油和着草药,给小家伙包扎了伤口。
画师都这么心软吗商人嘲笑道。
多吉轻轻抚摸着雪豹颤抖的脊背：我祖父说,唐卡画师的手只能创造,不能毁灭。
当湛蓝的天空重新出现时,多吉的牦牛少了一头——被暴风雪卷走了。他分了一半干粮给老妇人,将雪豹幼崽交给山洞附近的牧民,继续独自前行。随着海拔降低,草色渐渐鲜活起来。某个黄昏,他在纳木错湖边扎营,湖面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倒映着远处终年积雪的念青唐古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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