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之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www.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后颈的胎记突然剧痛,我摸到一片湿润的符纸正从皮肤里凸起,指尖触到凹凸的墨迹:第108批灯油的八字最后一笔还在渗血,落款黄泉村三字周围爬满细小裂纹,像新鲜的刀伤。阿林的惨叫戛然而止,他抓挠后颈的手悬在半空,胎记处绽开小口,涌出的半透明蜡油里漂着几根红发——那是小夏昨天刚染的颜色。
烧了灯笼!老周突然暴喝,扯下墙上的红灯笼掷向窗纸。火焰腾起的瞬间,灯笼里爆出的蜡油溅在村民身上,竟燃起幽幽绿火。火光中,每个村民腹腔里都泡着一束人发,根部缠着写有引魂的符纸,正是我们五人进山时的发型。厨房传来瓷器碎裂声,七个缺口碗在灶台上震动,碗底刻痕显形:七窍流血者,可破灯阵,最后那个阵字缺了半笔,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小夏咬破掌心的瞬间,鲜血滴入碗中的声音清晰可闻。所有灯笼同时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老汉的尖啸刺破耳膜,那声音像是无数张纸同时燃烧,夹杂着竹骨爆裂的脆响:坏了规矩...你们走不了!我在黑暗中摸到墙面凸起的木纹,那是某种古老的符阵,指尖触到的每个结节都刻着极小的灯字,浸着陈年血污。
将最后一片曼陀罗花瓣掷向天井时,绿色火焰照亮了老汉的脸。他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窝里的烛火即将熄灭,融化的嘴角咧开,露出藏在口腔里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轮回永劫。沈玥的身体在火中支离破碎,胸腔里掉出一本油浸的账本,1943年那页用红笔圈着:七具生魂,可制五盏长明灯,旁边贴着我们的进山照,每个人的后颈都有隐约的火焰印记。
看界碑!小夏的声音带着哭腔。村口界碑在月光下发出荧光,残缺的村字被蜡油补全,碑面密密麻麻的刻痕里,每道都嵌着不同颜色的头发——黑色、金色、银灰色,还有几缕婴儿胎发。老周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糊着人皮纸的竹骨支架,缝隙间掉出半张车票,日期是1943年7月13日,目的地栏写着黄泉镇。他嚼碎曼陀罗花瓣的嘴角渗血,瞳孔缩成针尖:山脚下卖狼牙的老奶奶...她的眼睛是两个空洞的灯座...
村民们的蜡质躯体融化成油状,顺着墙缝爬向我们,发出滋滋的声响。头颅在地上滚动,眼窝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最后一次开合嘴巴,吐出的不是蜡油,而是半片烧焦的符纸,上面的灯字被烧出焦洞,像只嘲讽的眼睛。小夏后颈的十字形切口渗出蜡油,混着我的血珠,在地面汇成诡异的图腾——那是村口老槐树上的同款刻痕。
老周将我推进密室时,他的人皮面具剥落一角,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肤和残差的牙齿。密室里的铜镜蒙着灰,却清晰映出荒废的山脚小镇,墙上的寻人启事已经泛黄,照片上是年轻版的我们,日期停在1943年7月14日。原来七十年前,我们就已踏入黄泉村的陷阱,所谓醒来不过是轮回的节点,每次逃脱都只是成为下一任村民的前奏。
子时钟声响起的瞬间,后颈的符纸完全融入皮肤,化作灯笼上的火焰纹。透过通风口,我看见老周摘下整张人皮面具,底下是1943年失踪领队的脸,眼窝空洞,里面燃着两簇熟悉的烛火:下一个七十年,该你们当村民了。他的声音混着蜡油滴落的声响,手里提着新扎的灯笼,灯笼纸上贴着我们的合照,每个人的嘴角都被画上诡异的弧度。
新的红灯笼挂上山头时,我听见山脚下传来汽车引擎声。七个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说说笑笑走向村子,他们后颈干干净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兴奋的脸。而我们的意识正逐渐融入烛火,透过油纸,我看见自己的手变成蜡质,正从老汉的袖口伸出,用七十年前听过的台词微笑:赶夜路的吧进屋喝碗热汤,我们这村子,灯笼亮着就丢不了...
山脚下的古董店里,尘封的红灯笼突然亮起,灯笼纸上的五个模糊人影渐渐清晰。柜台后的老板摸着后颈的火焰胎记,对新来的游客露出微笑,他耳后的人皮纸新糊了边角,朱砂字迹未干:要借宿吗前面有个村子,灯笼很亮。远处的雾气里,女童的歌声碎成千万片:红烛红骨红衣裳...每一个字都像蜡油滴在冷铁上,激起一阵跨越七十年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