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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的记忆随着霜花图案复苏。那个燠热的夏夜,腾冲老宅的阁楼弥漫着尸蜡般的腐臭。于静雯跪坐在霉烂的榻榻米上,月光将她锁骨折射成青玉色。知道徐月容为什么选庚子年亥月赴死吗她的指甲刮过梳妆镜背面的并蒂莲,螺钿碎片簌簌掉落,亥时三刻出生的双胞胎,灵魂能寄生在镜像里。
高杰记得自己当时在笑。作为古董贩子,他更关心镜框上的缅甸翡翠镶片,直到于静雯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的瞳孔在月光下扩张成两个黑洞,指甲在镜面刮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你看!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人!
镜中确实立着个模糊人影,发髻上的点翠步摇随转头动作轻颤。但积灰的地板上,只有他们两双球鞋的印迹。当高杰举起手机拍摄时,闪光灯惊醒了某种东西——镜框上的螺钿并蒂莲突然渗出黑色黏液,顺着他的手腕爬向心脏位置。
别动!于静雯用拓印纸卷成的筒状物抵住他胸口,纸卷上的朱砂符文正在发烫,这是徐家的血咒。她的锁骨处不知何时浮现出茉莉纹身,花瓣数量与镜框裂缝完全一致。
此刻保险柜第三层的黑丝绒布袋正在渗血。高杰戴上医用级隔离手套,镊子尖触到袋内物体时,突然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震动。2016年9月17日的玉兰花瓣被夹出时,电子显微镜显示屏爆出雪花噪点——花瓣经络在400倍放大下,呈现出手背静脉的立体建模图。
楼下的青瓷碎裂声来得恰到好处。高杰冲进客厅时,雨欣正跪在满地钧窑碎片中,掌心伤口涌出的血珠像活物般在婚纱图册上爬行。真抱歉呢。她仰起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栅栏状的阴影——与当年于静雯审讯文物贩子时的表情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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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汇聚成腾冲地图的刹那,雨欣的瞳孔泛起沼泽般的青灰色。高杰这才注意到,她左眼虹膜底层盘踞着螺旋状纹路——与徐月容梳妆镜背面的阴刻符咒完全一致。
界头乡往西五公里。雨欣蘸着血在落地窗上画坐标,血痕在玻璃表面腐蚀出焦黑色沟壑,你的老相好就在溶洞最深处,抱着那面吃人的镜子。她的指甲划过防弹玻璃,发出与七年前镜中鬼影相同的刮擦声。
保险柜突然传来爆裂声。黑丝绒布袋自行撕裂,梳妆镜悬浮在空中,镜面映出的不再是工作室景象——于静雯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正在溶洞石壁上刻写血书。她的左手小指缺失处,粘着片淡青色玉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