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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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时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暴雨冲刷过的玻璃窗。我注意到她工装裤膝盖处磨出的毛边,突然想起柳月总爱抱怨专柜新到的连衣裙又断码了。
不用。我别过脸去看墙上斑驳的价目表,反正这些天都会来。
雨丝斜斜掠过屋檐,在水泥地上织出细密的网。我们挤在回收站的遮雨棚下等雨停,秦瑶突然蹲下来,用树枝在泥地上画格子跳房子。她的帆布鞋尖沾着草屑,跳起来时马尾辫在雨幕中划出湿润的弧线。
要试试吗她回头冲我笑,鼻尖沾着不知哪里蹭的灰。我鬼使神差地迈出一步,听见帆布鞋底碾过砂砾的细响。
远处传来驾校教练车刺耳的喇叭声,混着雨水冲刷树叶的沙沙声,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不太一样。
第二天再去驾校时,父亲神秘兮兮塞给我保温杯：秦瑶给你的。掀开盖子,甜糯的绿豆香混着薄荷味扑面而来。
休息室里,她正在整理学员登记表,听见动静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加了两片陈皮。她咬着圆珠笔帽含糊地说,你昨天淋雨该祛祛湿。
玻璃窗外蝉鸣震耳欲聋,我捧着温热的汤碗,突然想起柳月分手前几天那个雪夜。她裹着羊绒大衣站在路灯下,说我永远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绿豆汤的清甜在舌尖化开时,秦瑶的手机在桌上震动。我瞥见屏幕上的催缴短信,她却神色如常地按下锁屏键：要好好活着啊。这话像是说给我听,又像在自言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