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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突然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竹凳：你以为我不想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二十年的压抑,每次话到嘴边,看她折信纸时的认真样......他别过脸,盯着窗外的风雪,她这一辈子,就剩这点念想了......
风雪突然扑进堂屋,吹得煤油灯剧烈摇晃。母亲的遗照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断指的轮廓格外清晰。我想起她临终前攥着我的录取通知书,指甲划过烫金字时的轻响,像在抚摸某个易碎的梦。原来在她心里,我走出湘西的每一步,都是她对故乡的赎罪。
1987
年......父亲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是母亲被退回的第一封信,她逃出来过一次,扒火车到了兰州,被人贩子追上时,攥着这封信喊我名字......他的手指划过查无此址的戳印,其实地址是对的,只是她大哥......
别说了！我打断他,不想再听那个残酷的结局。火盆里的灰烬被风卷上遗照,母亲的眼睛在灰层下若隐若现,仿佛在看着西南方向的群山。那里曾经有她的家,有疼爱她的大哥,有永远化不开的雪,如今都沉在了水库底,像她永远寄不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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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风雪渐歇。我把母亲的信一封封放进火盆,看大哥洮河冶力关的字样在火苗里蜷曲成灰蝶。父亲默默递来陶罐,里面装着母亲攒了二十年的稻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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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说攒够了能给我换书包,此刻却成了送她远行的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