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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院墙角落,靠着几根准备盖鸡窝的粗木头,斜斜地搭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滑梯。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觉得抱着小来福从上面滑下来一定好玩极了。它那么小,那么轻,在我怀里温顺地蜷着,懵懂无知。
我抱着它,兴奋地爬到木头堆的最高处,然后一屁股坐下去。木头表面粗糙,摩擦力比想象中大得多,下滑的速度猛地一顿!就在这猝不及防的停顿中,怀里那团小小的、温热的东西,像颗轻飘飘的泥球,从我松开的臂弯里飞了出去。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我清晰地看到它四只小爪子徒劳地在空中乱蹬,看到它惊恐地瞪大了乌黑的眼珠,然后,噗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摔在下面夯得硬邦邦的黄土地上。它连哼都没哼一声,小小的身体摊开,一动不动。
世界瞬间失声。我连滚带爬地扑下去,跪在它旁边,抖得比它还厉害。手指伸到它小小的鼻子下面,什么也感觉不到。我学着大人的样子,笨拙地按压它瘦骨嶙峋的胸口,那里一片死寂。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我窒息。
来福!来福!我带着哭腔喊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妈闻声冲出来,看到这一幕,脸色也白了。她赶紧把它抱起来,轻轻拍打,又俯下身去听它的心跳。
院子里只剩下我压抑的抽泣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几十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妈怀里的那个小身体,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痛苦呻吟的呜咽,像游丝般从它喉咙里挤了出来。
它缓缓地、极其费力地掀开了眼皮,眼神涣散而茫然,仿佛刚从最深最黑的噩梦里挣扎出来。它的小身体在我妈手里微弱地起伏着,重新开始了艰难的呼吸。
我妈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抱着它软软的身体,拍着我的背:好了好了,活过来了……命大啊,这小东西……命硬着呢。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着它重新开始呼吸,看着它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那一刻,一种混杂着巨大后怕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冲垮了我所有的防线。我扑过去,把脸埋在它柔软却带着尘土气息的颈毛里,放声大哭。来福伸出粗糙温热的小舌头,虚弱地、一下一下地舔着我满是泪水的脸颊,像是在无声地安慰:别哭,我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