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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闻声冲出来,看到这一幕,倒抽一口冷气,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老天爷……它……它这是爬了多少路回来的啊!
那腿上断裂的骨头茬子,几乎要刺破皮肤露出来。身上遍布细小的伤口和淤青,爪垫磨得血肉模糊。没人知道这小小的身体,拖着一条断腿,是如何跨越了那陌生人说的几十里山路,又是如何凭着本能,一路嗅着、爬着,硬生生寻回了这个它认定的家。它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只为回来。
我妈立刻翻出家里仅存的一点消炎药粉,小心翼翼地给它清理伤口,又用两块小木板和破布条,笨拙但极其用心地给它固定那条断腿。我们日夜守着它,用勺子尖一点点给它喂温水和米汤。它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也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茫然又依恋地看着我们。
一天,两天……它那微弱的心跳,始终顽强地搏动着。一周后,它终于能颤巍巍地抬起头,舔一舔我喂到嘴边的米汤了。又过了一阵,那条断腿虽然永远留下了弯曲的残疾,但它竟能拖着这条瘸腿,重新在院子里一颠一颠地小跑了。
它活过来了!第二次!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一条永远瘸了的后腿,但它回来了!从此,它看我的眼神里,除了依赖,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固执的守护。它成了我的影子,我去哪儿它都一瘸一拐地跟着,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靠近我的人,尤其是那个胖小子。只要对方稍微有点不好的举动,它立刻会挡在我身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哪怕它其实那么弱小。
时间在它的奔跑、我的成长和它那条瘸腿拖地的嗒、嗒声中,不急不缓地流淌。来福彻底融入了我们的生活,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那条瘸腿跑起来有些滑稽,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忠诚和日益增长的灵性。它总是能精准地在我放学时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我,远远看到我的身影,就兴奋地拖着瘸腿冲过来,尾巴摇得像个金色的风车。它会把我滚到床底的玻璃球用鼻子拱出来,会把我不小心掉在田埂上的钥匙叼回家。它甚至能看懂我妈的眼神,一个手势就知道是该安静还是该去驱赶溜进菜园的鸡。
第三次劫难,发生在我升初中那年冬天。村里闹鼠患,家家户户在犄角旮旯撒了拌了药的毒饵。我妈千叮万嘱,让来福别乱跑乱闻。
然而百密一疏。那天傍晚,我放学回家,刚推开院门,就看见来福侧躺在院子中央的泥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摔打。它的嘴边吐出一大滩混着黄绿色胆汁和血丝的黏稠白沫,四肢僵硬地伸直又蜷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窒息声。它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珠几乎凸出来,里面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和濒死的恐惧,直直地盯着我,像是在无声地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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