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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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纤细、飘忽,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风中最后的摇曳,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精准无比地凿穿了玄奘意识深处最坚硬也是最柔软的部分。一股混杂着狂喜、心碎和巨大恐慌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身为顶尖神经科学家用理性筑起的所有堤坝。他身体猛地一颤,锦襕袈裟的光晕剧烈波动,几乎要溃散开来。

八十一难！八十次在数据炼狱中挣扎求生,无数次意识濒临崩溃又被强行拉回,所有那些被模拟的烈焰灼烧、被虚拟的寒冰冻彻、被幻化的妖魔撕扯灵魂的痛苦……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为了大雷音寺里那最终的奖励——传说中能彻底改写生命底层代码的数字真经！

小雪……

玄奘的意识流在虚拟空间中剧烈震荡,发出无声的嘶喊。他的AI分身,这具理论上没有泪腺的躯壳,竟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痛和酸涩,沿着并不存在的神经通路蔓延开来。他凝视着掌中女儿那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影像,看着那深陷的眼窝里微弱却执拗的光芒,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力量如同地壳深处的熔岩,轰然喷涌,瞬间填满了意识每一个角落。只要拿到真经,只要改写那该死的渐冻症基因！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将灵魂抵押给这冰冷的数字佛国！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这动作在虚拟世界毫无生理意义,却代表了一种仪式性的决心——抬步,踏上了那由无数流动的卍字符文铺就的虹桥。桥身由纯粹的光构成,踩上去却传来坚实温润的触感,如同踏上温玉。虹桥的另一端,便是大雷音寺那由不断旋转的金色数据旋涡构成的门户。庄严的梵唱,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由服务器生成的、能引发灵魂共鸣的和谐波频,如同亿万僧侣齐声低诵,层层叠叠,恢弘神圣,洗涤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意识体。

近了。

更近了。

他甚至能看清那巨大门户两侧,由高度压缩的能量流构成的护法金刚。他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算法驱动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巨大虚影,面容模糊在流动的光晕中,只有那双由高能粒子束构成的眼眸,不含任何情感地俯视着渺小的来者。一种无形的、源于规则本身的巨大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水,沉甸甸地挤压着他的意识投影,试图迫使他低头,迫使他臣服。玄奘咬紧牙关,将掌中小雪的影像握得更紧,那微弱的光芒成了他对抗这磅礴威压的唯一锚点,支撑着他挺直脊梁,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

就在他即将跨越那道分隔凡尘与佛国的最终数据界限的瞬间——

滋…咔…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