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0/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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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碎石和废弃的铁片隐藏在荒草里,硌得脚底生疼。纸箱散发出一股潮湿、沉闷的纸板味,混合着一种难以描述的、令人不安的隐约气息。
糖果厂那巨大的、黑洞洞的门窗越来越清晰,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巨口。破碎的玻璃如同野兽的獠牙,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如同凝固的、干涸的血迹。巨大的烟囱歪斜着指向污浊的夜空,像一根指向地狱的枯指。
手电筒的光柱终于颤抖着扫到了糖果厂锈迹斑斑、半开半掩的巨大铁门。门轴似乎早已锈死,留下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如同伤口般幽深的缝隙。缝隙里,是更加浓稠、更加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
一股混合着陈年糖浆发酵的酸馊、霉菌和尘埃的、更加浓烈刺鼻的怪味,如同实质般从那缝隙里汹涌而出,扑面而来。
张知一的脚步在门前几米处猛地顿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那污浊的空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个孩子,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享受。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而紧绷,低低地命令道：
到了……抬稳点……进去。张知一命令着。
昏黄的光柱最终定格在那道如同地狱入口的缝隙上,两个单薄的身影抬着那个沉重的、不详的纸箱,被无边的黑暗和荒芜彻底包围,正一步步走向那散发着腐朽与死寂气味的巨大怪兽的腹腔深处。
我被随意扔在了一个角落,旁边还有某种液体滴滴答答的声音。
走了一路,累坏了吧,吃颗糖吧。张知一脸上挤满了笑容像平常一样递过几个巧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