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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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自己是如何颤抖着拿起那柄寒玉匕首,割下自己左臂上附着最浓郁功德金光的血肉。每一刀下去,都伴随着功德剥离的剧痛和生命力流逝的虚弱。那血肉在丹炉中融化成金色的药液,散发着诱人的生机,对她而言却是刮骨钢刀。丹药成了,凌尘得救了,而她手臂上狰狞的伤口至今未愈,包裹在层层叠叠的纱布下,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隐秘的疼痛。
此刻,听着凌尘这迟来的、带着施舍意味的关切,云昭只觉得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为他损了根本呵,她是在用自己的命,一点一点地填他这个无底洞！而她得到的报酬,就是刚才那+200的催命符,以及掌心这三十日的微光！
巨大的讽刺和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撕裂。然而,求生的本能像最坚韧的藤蔓,死死捆住了她即将喷发的火山。
云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和恨意,强迫自己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弧度。她甚至调动起一丝微弱的灵力,让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虚假的红晕,使得那笑容看起来不那么像索命的厉鬼。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宴席的喧闹,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近乎刺耳的欢欣：
凌师兄多虑了。她微微福身,目光真诚地投向凌尘和他怀中的赤璃,师妹只是……只是见师兄与楚师姐情投意合,佳偶天成,心中欢喜太过,一时情难自禁罢了。些许灵力损耗,能换来师兄平安,见证二位良缘,实乃云昭之幸。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舌尖。她的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下,艳得近乎诡异,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美感。
凌尘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微微一怔。他怀中的赤璃,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和更深的怀疑。云昭这副欢喜的模样,比任何怨毒的眼神都更让她觉得不安。这贱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云昭不再看他们。她拢了拢衣袖,将那流着透明微光的掌心彻底藏起,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维持着那抹虚假的笑容,对着主位的长老们遥遥一礼：弟子有些不胜酒力,先行告退,还望长老与诸位同门见谅。
说罢,她不再理会任何目光,挺直了单薄得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脊背,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了这金碧辉煌、喜气洋洋的宴厅。每一步踏出,都感觉脚下的大地在塌陷,身后是仇人相依的甜蜜,前方是深不见底的幽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