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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垂下的影子,在黄昏最后一点残光里轻轻晃动。是花苒。
那根平日里用来悬挂辉煌戏服的绸带,此刻却深深勒进她纤细的脖颈里,勒断了所有婉转的歌喉。她的头歪向一个绝不该有的角度,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眸空洞地睁着,死死盯着脚下那片冰冷的地板。夕阳像泼洒开的血,染红了她的绣鞋鞋尖,也染红了地上那截断裂的白玉簪,簪头雕刻的梅花碎成了几瓣。
那一声闷响——颈骨断裂的、令人牙酸的脆响——又一次在我死寂的脑壳里炸开,清晰得如同玉簪坠地时的哀鸣。
花姐姐…喉咙里滚出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像是破旧风箱的呜咽。我扑过去,死死抱住她那双穿着单薄彩裤、早已冰冷僵直的腿。丝绸的触感冰冷刺骨,透过薄薄的衣料,寒气直往我骨头缝里钻。我把脸贴上去,徒劳地想汲取一丝曾经熟悉的暖意,却只闻到一股淡淡的、属于尘土和绝望的尘埃气味。
冤啊…我喉咙里只能挤出这一个破碎的字眼,一遍又一遍,像濒死的鸟雀最后的哀啼。眼泪早已流干,眼眶灼烧般疼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沉甸甸地压下来。
官府的差役来得迟,去得却快。为首那个留着两撇鼠须的师爷,用一方素白的手帕掩着口鼻,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草草扫过梁上悬着的冰冷躯体,又瞥了一眼地上瘫软如泥的我。他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后台显得格外刺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名伶花苒,心气郁结,自寻短见,悬梁自尽。他顿了顿,目光像滑腻的毒蛇,在我脸上冰冷地扫过,证据确凿,与人无尤。收殓了吧。
与人无尤我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喉咙里嗬嗬作响,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是那个姓赵的!督军府那个畜生不如的公子!昨日傍晚,就在这后台,他那双肮脏油腻的手如何蛮横地撕扯花姐姐的戏服,花姐姐又是如何拼死挣扎,那清脆的耳光声仿佛还在我耳边炸响!还有他那恶毒的咆哮——贱人!给脸不要脸!我看你能清高到几时!——字字句句,犹在昨日!那畜生临走时眼里的凶光,足以将人凌迟!
嗬…嗬…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地板缝隙里,抠得指尖崩裂,鲜血混着地上的尘土,染红了指甲缝。可那些穿着皂靴的脚,冷漠地从我身边绕开,像避开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