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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妇们跪地相迎,我裙裾未停。
>暗线早已铺就——江东豪族的命脉,早握在我手中。
>暴雨倾盆的驿站,裴昭浑身湿透拦住我的去路:阿芜,五十万大军断了粮草……
>我轻笑抚过腕间木镯:君上,求人该有求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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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七年秋末,山风已带上了刺骨的凉意,卷着枯叶在山坳里打着旋儿。狼毒草腥红的汁液染在阿芜粗糙的指腹上,像凝结的血。她背着几乎有半人高的沉重柴捆,步子却迈得稳当,踩过厚厚的腐叶层,发出沙沙的闷响。再翻过前面那道熟悉的土梁,就能望见自家那间倚着山壁、歪歪斜斜的柴门了。她得在天黑透前把药煎上,阿爹那口破风箱似的咳嗽,昨夜听着又凶了几分,扯得人心慌。
空气里,一丝极淡、却异常顽固的血腥气,被凛冽的山风硬生生送进她的鼻腔。阿芜脚步一顿,肩上的柴捆也跟着晃了晃。不是山里野物惯有的那种腥臊,这气味更稠,更沉,带着一股铁锈似的、属于人的味道。她循着气味,目光锐利地扫过道旁半人高的枯黄蒿草丛。
几丛被压倒的狼毒草下,伏着一个人影。玄色的衣料几乎融进深秋土地的暗沉里,唯有肩背处洇开的一大片暗红,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刺眼,如同被粗暴撕裂的伤口。那人一动不动,脸深深埋在枯草败叶之中,散乱的墨黑发丝沾满了泥污和草屑。
阿芜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冷的石块砸中。她放下柴捆,动作轻捷地靠过去,蹲下身,小心地拨开盖住他脸颊的乱草。露出的半张脸沾满污垢,却依旧掩不住那份刀削斧凿般的俊朗轮廓,只是此刻毫无血色,苍白得吓人。鼻息微弱得几乎探不到,只有那伤口处的血腥味浓烈地宣告着生命的流逝。
她伸出粗糙的手指,探了探他的颈侧,指尖下的脉搏跳得微弱又急促,像秋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山风呜咽着穿过林隙,四周只有枯枝败叶的簌簌声,更衬得此地死寂。阿芜抿紧了干裂的唇,眉心拧成了一个结。荒山野岭,一个重伤垂死的陌生人。阿爹的咳嗽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拉扯着她的犹豫。她盯着那张沾满泥土却难掩贵气的脸,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费力地将那人沉重的身体翻转过来,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咬牙将他沉重的身躯拖起,半背半扛,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那山壁下孤零零的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