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4/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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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我迅速起身,环视一片狼藉的书房。目光扫过那两个刺客的尸体,落在魏俨染血的刀上,最后定格在书案一角那方沉重的虎钮铜镇纸上。我一把抓起镇纸,握在冰冷的手中,转身走到书房门口,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站定,目光如电般扫视着外面黑沉沉的庭院。

听着,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后两人耳中,从现在起,直到军医到来、将军伤势稳定之前,这间书房,就是边州的中枢！魏峰,你手下还有几个绝对可靠、见过血的亲兵

魏峰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还…还有三个,就在院外廊下守着…

立刻叫他们进来！守住这书房前后门窗！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僚属、仆役、其他将领——没有将军亲口命令,胆敢靠近此门一丈之内者,我握紧了手中沉重的铜镇纸,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气,视为刺客同党,格杀勿论！

魏俨靠在冰冷的书案旁,剧痛和失血让他的意识阵阵模糊。然而,门口那个背对着他、以单薄身躯死死抵住房门的女子身影,却异常清晰地烙印在他逐渐涣散的视野里。她手中紧握着沉重的镇纸,姿态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像一头护崽的母兽,散发出一种与平日沉静整理文书时截然不同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气势。

那声打断他命令的闭嘴,那带着血腥气死死按压他伤口的力道,那此刻冰冷如铁、斩钉截铁的格杀勿论……这一切都像一道道惊雷,劈开了他因失血而混沌的意识,更狠狠劈开了他内心深处那层厚厚的、名为孤绝的坚冰！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或者说,他从未真正认识过她。洛阳魏府,那个被他掐住脖子、脸色惨白却眼神倔强的女子；荷花池畔,那个言语如刀、直刺他妄念的女子；文书库里,那个在灰尘和寒冷中沉静如水、抽丝剥茧般理清边州积弊的女子……和此刻这个浑身浴血（他的血）、手持镇纸、厉声下令如同沙场宿将的女子……重重叠叠的影子在他眼前晃动,最终汇聚成眼前这个单薄却无比坚韧的轮廓。

一股陌生的、滚烫的热流猛地冲撞着他冰冷的心口,比肋下的伤口更让他感到灼痛和窒息。那是对抗死亡的恐惧是被人窥见狼狈的愤怒不,似乎都不是。那是一种更深沉、更猛烈的东西,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冰层下骤然苏醒,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要冲破所有的桎梏！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更多的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只有一个念头如同烙印般刻入灵魂：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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