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2/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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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依旧凛冽,吹动着我们的衣袂。魏俨脱去了白日庆功时的华服,只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身姿挺拔如边州城墙上的旌旗。他负手而立,仰望着那轮亘古不变的明月,久久不语。侧脸的轮廓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柔和。
边州的月亮,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似乎比洛阳的更大,更亮。
我也仰头望着那轮明月,感受着边塞特有的清冷与辽阔：因为它照着的,是将军亲手守护的疆土和黎民。
魏俨缓缓转过头,深邃的目光如同月光下静谧的深海,温柔而专注地落在我脸上。那目光里不再有审视,不再有挣扎,不再有背负的沉重。只有一片澄澈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深情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知道吗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温热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我的眼角——那里,曾被他粗暴地掐出过青紫的指痕,也曾因熬夜处理文书而留下疲惫的阴影,此刻,在月光下,他指尖触碰的,正是我当初点下那颗朱砂痣的位置。
当我在野狐岭下,看到你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指挥若定,那双眼睛在硝烟里依旧亮得像星星……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味那一刻的悸动,我就在想,若我魏俨此生还能有什么奢望,便是将这轮边州的月,他抬头,望向那清辉流转的玉盘,又低头,目光灼灼地锁住我,和眼前这个人,牢牢守住。一生一世。
他的话语如同滚烫的熔岩,瞬间灼穿了我所有的防线。月光下,他缓缓俯身,一个带着边塞风霜气息、却无比温柔珍重的吻,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我的眉心,落在那颗他指尖描绘过的位置。
谢谢你,他的唇贴在我的额间,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带着无尽的后怕和深沉如海的感激,那夜在书房……没有松手。
没有松开按住他伤口的手,没有松开拉住他坠落深渊的手,更没有松开……将他从无尽孤寂中唤醒的手。
我闭上眼,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和坚实,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与边塞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最动人的乐章。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瞬间被寒风吹凉,心口却被巨大的幸福和安宁填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