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9/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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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林建国身边,低声叫了一声：爸。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浑浊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仿佛用了很大力气才认出我是谁。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一个极其微弱、气若游丝的声音,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落叶的叹息：…来了啊…
那声音轻飘飘的,几乎被走廊里的嘈杂彻底淹没。
他刚说完,身体猛地一晃,眼睛费力地眯了眯,手指痛苦地戳向自己的太阳穴,整个人如同被砍倒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爸！我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扶住他沉重的身躯。旁边好心的病人家属也赶紧起身帮忙,七手八脚地把昏迷的林建国抬到旁边的长椅上。
医生！医生！有人晕倒了！我大声呼喊。
几名护士迅速跑来,检查了一下,判断是情绪激动加上长时间没休息导致的虚脱,赶紧拿来几支葡萄糖口服液喂他喝下。
一直处于失魂状态的杨秀芬,直到此刻才被这边的动静惊醒。她茫然地看着倒下的丈夫,又看看忙碌的护士和我,像是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呆立在原地,挡住了来往医护人员的路。
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看着眼前这对被他们宝贝儿子彻底拖垮的父母,一股悲凉涌上心头。我低声自语,更像是对这荒谬命运的控诉：林浩啊林浩…你这一『行』,差点就把全家都送进医院,送到孟婆桥头去报到了…
若是从前,仅仅因为我这句话里透出的半点不敬,林建国的皮带或者更恶毒的咒骂早就劈头盖脸落下来了。但此刻,刚刚灌下葡萄糖、悠悠醒转的林建国只是艰难地抬了抬眼皮,看了我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便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旁边的杨秀芬,更是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