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5/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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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清监控画面里,紧闭的宫门一侧,那扇专供工作人员出入的侧门,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缝隙。故宫博物院的张馆长,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色中山装,身形清癯,步履沉稳地走了出来。他没有打伞,径直穿过那片被游人目光聚焦的空地,走向那个跪在烈日下的身影。

广场上围观的喧嚣声浪似乎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无数手机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那个方向。

顾淮之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神,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如同濒死的鱼被投入了氧气,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亮！那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疯狂希冀,是地狱边缘看到一丝微光的歇斯底里！

张……张馆长！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被烈日和干渴灼烧得几乎失声,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喊出来,带着令人心悸的颤抖,求您！求您让我见见她！见见林晚！

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可跪了太久,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身体只是剧烈地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只能用那双磨破的手死死扒住滚烫的地面,指甲缝里瞬间嵌满了砂砾和污垢,狼狈不堪地仰着头,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馆长。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求您……求您行行好……他语无伦次,涕泪混合着汗水泥污,在他灰败的脸上肆意横流,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顾总的矜贵模样,我什么都愿意做！倾家荡产……当牛做马……只求您让我见她一面……就一面！求您告诉她……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那盏……那盏……他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巨大的痛苦和悔恨攫住了他,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张馆长在他面前站定,微微垂眸,平静地俯视着脚下这个形容枯槁、卑微到尘埃里的男人。他的眼神里没有鄙夷,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洞悉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隐晦的悲悯。

顾总,馆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传入顾淮之的耳中,也通过监控的拾音器,传入监控室里每个人的耳膜,您不必如此。

顾淮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里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急切地想要说什么。

馆长却微微抬手,止住了他。他的目光越过顾淮之狼狈的头顶,仿佛投向了某个遥远的、不可追回的时空,语气平缓,却字字如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