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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曲调……这慢得令人心碎的节奏……这每一个转折处的凝滞……
前世!上海!1953年那个同样风雨飘摇的夜晚!
那个他为了最后一步棋,不得不将二月红作为诱饵抛出去、最终导致对方身死的雨夜!在行动前那个充斥着血腥味和死亡气息的、逼仄潮湿的安全屋里,他曾隔着薄薄的板壁,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断断续续的琵琶声。正是这首《雨霖铃》!正是这般慢得让人窒息、哀绝得如同杜鹃啼血的弹法!当时他以为是对方心情郁结,排遣愁绪……如今才明白,那是在诀别!是在控诉!是在用琴声为他张启山……送葬!
张启山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电流从脊椎骨直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僵硬麻木。前世那压抑的琵琶声,与此刻台上这凄绝的琴音完美地重叠在一起,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台上,二月红低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看似随意地拨弄、揉捻,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优雅。曲调越来越慢,越来越沉,仿佛要凝滞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当弹到那句暮霭沉沉楚天阔时,他的指尖在弦上重重地一压一揉,发出一声极其压抑、极其沉痛的呜咽。
然后,他抬起了眼。目光不再看琴,而是越过冰冷的空气,直直地、精准地钉在了台下前排一个早已惊得面无人色的老票友脸上。那票友姓李,是长沙城有名的古董商,也是出了名的戏痴,更是出了名的……对张启山忠心耿耿的暗线!
二月红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锋,开口了。声音不再是戏台上那种清越悠扬的唱腔,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仿佛从遥远时空传来的平静:
李老板,他清晰地叫出那人的姓氏,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前排的人听得清楚,您上次托人送来的那块‘汉玉’,成色是好,可惜……沁色太‘新’了。他指尖在琵琶的凤颈处轻轻叩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张启山,您说,这‘新’东西,放在‘旧’匣子里,是能长久呢还是……终究会露了马脚,砸了招牌
轰——!
那李老板如同被毒蝎蛰了一口,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几乎要瘫软在椅子上!周围几个知晓内情或嗅觉灵敏的人,也瞬间倒抽一口冷气,看向台上二月红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